清醒……” 司机把后窗降下来小半,蜷缩在狭窄座椅上摇摇欲坠的孔令麒让她心疼。 “先别叫醒他,黄毛,你跟我进去拿一下担架车。” 在司机的帮助下,侧卧着的孔令麒被慢慢推进了家里。 刚刚从车里进入外面闷热空气中的他依旧有点反胃,所幸没有再吐了。 黄毛走后,程蔓在被窝里为他换下了不知道反复浸透过几次的衬衫长裤,发现手臂上都晒得脱了皮,后颈也红了一片。 怎么回事,他没涂防晒霜吗? 她顾不上多想,赶紧取来湿毛巾轻敷片刻,再用芦荟胶小心抹在损伤的局部。 脖子后沾水传来的刺痛让他下意识去捂,伸过去的手被程蔓死死拉住。 “别碰,当心细菌感染,稍微忍一下……” 嗅到新鲜剥好的两瓣橘子在鼻下释放出来的淡淡清香,他紧蹙的眉头慢慢解开,想挠伤口的手也垂放在了肩膀上。 脱皮的胳膊盖上了干净的湿巾,固定住水银温度计后被她轻轻搭在了身旁。 今年的确太热了,这还没进三伏天呢,长期这样下去,他不累晕也要被晒干了。 几分钟后显示一切正常的水银柱让程蔓松了一口气,刚刚替他盖好被子,几声低微却清晰的肚子叫透过绒布吸引了她。 这要搁平时,他不是在厨房里和锅碗瓢盆合奏交响乐,就是已经在饭桌上风卷残云了,可是现在仍然对眼前泛起汁水的橘子毫无反应。 摸了摸他晒得略显干硬的发顶,耳边轻轻道了一句夹着温暖呼吸的话语: “先睡吧,等我一下就来。” 半小时后,被空空的胃里持续抗议弄醒的孔令麒揉揉沉重的眼皮,习惯性想朝后翻身,悬着的左肩被一只手按下了。 “不要翻过去,会蹭到伤口……” 晕晕乎乎的他这才想起来,感觉到项后隐约的扯痛,只能勉强向床边挪挪。 拢过背后垫着的枕头,给他侧得有点酸的腰加固了支撑。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现在好多了……下午那时候感觉脑子都晒化了……” “没擦防晒霜吗?你的帽子呢?” “那个防晒霜……刚好擦完了,帽子有戴,只是光秃秃的山上离太阳太近了……” “要知道照顾好自己,今年的紫外线强度真不是随便对付的,尤其是你的身体不允许直接对抗。” “知道了……” “现在想吃点东西吗?” 香气扑鼻的粥,在碗里上下调出了粮食成熟的色彩。比起白天在脑中靠想象描绘的那片尚未动工的园林,这更像是长在手心的微型田野。 腹中的鼓鸣如冲锋号一样,他再也躺不住了,挣扎着力量还弱的胳膊,把状态游离的上半身晃晃悠悠地挺直起来。 程蔓协助他倚靠在了床头,递过来了一杯温开水和那两瓣橘子。 “先喝点水润下喉咙吧,如果胃不舒服,橘子可以缓解一下。” 嘴唇都发白的他,这杯水蕴含的诱惑也不小,一转眼便喝了个底朝天,橘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盯着程蔓手中的碗,一瞬间又看到了她冲自己露出了那个在炕上第一次共享早餐时耐人寻味的笑眼。 而她端着的,正是东北饭桌上常见的棒碴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