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粘住的长发。 “当、当……” 晚上八点一如既往地报时了。 浸在血中的手指僵硬地动了一下,又一下。 一只蜘蛛从他手背上爬过,似乎被死亡的气息所吸引。 想再接近,下一秒却被一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吓跑。 埋在血泊里的面孔终于缓缓抬起来了。 血污糊满了大半张脸,凌乱的几缕刘海印在额角,胡子拉碴的鼻下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流,双眼几乎睁不开丝毫缝隙。 手上费了老大劲,只勉强让自己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喘着不规律的粗气。 整个前身从脖子到大腿,都是炸烂的血衣。 两耳还在回荡着胸前绑着的炸药遭到子弹击中迸裂的轰鸣,虽然是改装过威力,只是偏重火光和硝烟,可离要害这么近,仍然承受了不轻的伤。 没错,即使是炸药扔到对方身上,也不一定会致命,但是他没想到,在贴身劫持着亲生女儿的情况下,居然也会失手。 咬牙拔掉被弹弓射到左手扎着的铁针,狠命往旁边一扬,落入布满灰尘的不知名角落,留下了模糊的声响。 脑海里还浮现着自己在借爆炸气流窜进窗口时,眼前迅速掠过下方半空中那张无情又憎恨的脸。 苏文谦,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还是想置我于死地,亏老子从小到大一直把你当兄弟对待! 但是你没想到,我池铁城就是命硬,这样都没死,你休想在这辈子夺走我战胜你的权利! 昏暗的空间里,一阵虚弱而得意的低笑,听得人毛骨悚然。 他笑够了,挣扎着想站起来,刚刚支撑起上半身,一口鲜血不由自主地涌上喉咙,溢出了齿缝。 顾不上这些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在鬼门关口溜达的人,强忍着浑身剧痛,愣是歪歪斜斜地挺起腰杆,手掌捂着胸腹的伤口,扶着楼梯一点点往下蹭。 幸好不是在顶楼,他慢慢挪下来了。 尽管血流得头发晕,意识还是很清醒,他竭力集中精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楼下没有人。 他摸到一根铁丝,颤抖的手试了好几次,总算把窗锁捅开了。 一把拉开玻璃翻了出去,脚下发软得摔倒在墙底。 趁四下无人,他裹紧身上的破衣,朝小巷深处钻去。 梅晚香新家里,柔和的灯光下,死里逃生几天的俩人相对而坐。 “梅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千夏,现在不是在天津了,我们可以尝试着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生活了。” “松江的整体情况和天津差不多,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呢?” “现在是□□坐天下,以前的歌舞女是不时兴了,要不你还是先去咖啡店这些试试看。伤刚好,不要做太重的活。” “我呢,先收拾一个杂货店赚点开支。要是你一直没找到什么工作,就回来一起打理。” 看着盒中那枚已经摩挲得光亮的戒指,回想起方鹏开枪前煎熬的眼神,在自己失去意识前还能听到他挽留的呼喊,千夏心里再次涌起了滴血之痛。 他不知道自己没死,也没有抓到后来秘密越狱的梅姐,不然也不会有今天成功辗转南下松江的时刻。 天津的一切,暂时都结束了。 父亲、任务、爱情、身份,统统都埋在了那个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