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才到了地方。” 马车内,老者放下手中书籍,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自他上次来这里,算一算已经是前朝时期了,这些年他专心著书,也就是当今陛下登基时,他被征召到北京参拜。 想起当时的朝堂涌动,他摸着胡子不语。 没等到老爷回答,吴十一也没注意,只是还在感叹南京的繁华。 “世事变化,可这南京似乎没怎么变。” 老人低喃道,沧桑的双眼静静看着热闹的街道。 老人,也就是余祭酒说过的周藩王朱睦桔,世人称西亭先生。 西亭先生如今已有60岁了,身为朱元璋的七世孙,以他的辈分,即使是当今圣上,也得称他一声叔公。 当然,只要有些眼色的人都不会在皇上面前以长辈自居,更何况到他这一辈,皇室宗亲人口膨胀,为了养活这群人,朝廷早已入不敷出,像是西亭先生还封了个镇国中尉的虚职,每月可领少许月俸,其余人都像是被圈养的宠物,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官职在身。 西亭先生不似别的贵族喜好奢侈享受,他生性节俭,平日生活跟平常百姓无甚区别,连种地和做饭都自己来,出行也只坐一个破车,身旁跟随一个老仆。 他一生专研经学,博学通识,二十岁通五经,尤精深于《周易》和春秋,正德年间曾官至礼部侍郎的名儒吕柟过开封时与其讨论《周易》,最终也叹服而去。 他常游走于河洛间搜集古籍,和大儒们谈经交友,如今只因友人的一个邀请,就从开封直奔南京,路上颠簸三天三夜,为了传业不辞辛劳,这也是为何他被众多文士称为铄懿渊积之人。 走了一会儿,仆人停下马车,向周围路人打听了下方向,才继续向前。 “老爷,听那人说往前再拐两个弯就到了,您先坐好。” 听到这话,西亭先生手扶着车身,感受马车启动的震荡感。 过了一会儿车身变得平稳,他才松开手。 刚到南京还未休息,西亭先生就出来逛街,不是因为他闲不住,而是今日和余有丁在祭酒宅会面时,他发现了余有丁藏在卧榻旁的书集,竟是东坡先生的《西楼苏帖》。 这苏帖他也曾四处搜寻过,却只得过残编断简,如今看到全本,心动之下自然提出购买,却被余祭酒言辞拒绝了。 在询问前来问好的书籍主人周司业后,西亭先生才得知这佚本竟是在三山街一书肆得到的。得知这个消息,他立马就坐不住,和他们安排好两日后的讲学流程和住宿安排后,西亭先生就立马带着仆人自己来逛书铺。 余祭酒也知道他的性子,每到一处地方,都要到各大书坊看看有没有古籍佚本,遇上没见过的,就都要搜罗到他那万卷堂里,像是个藏书的仓鼠一样。 是的,西亭先生的藏书阁也以万卷为名,这也是现在的流行,就同养只狗都叫大黄一样。 如今藏书之风兴起,无论是文人学士还是贵族显贵,都以藏书数量多少作为炫耀的资本,这其中除了朝廷的文渊阁,又以两浙藏书第一的天一阁,刻书第一的汲古阁为最。 而书籍来源,除了祖辈传下,像是宁波天一阁部分藏书是源自于同里的万卷楼,西亭先生也是收购了江都葛氏、章丘李氏万卷书籍,于河南开封宅邸的西面建立了藏书阁,取名‘万卷堂’。 他的万卷堂藏书共有四千余种,虽比不上天一阁数万之数,但在此时也算是藏书大家,这也得益于他在四处各地的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