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往下降,一切都井然有序。他却依然靠在原地,指尖夹着点燃的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远处传来一道女声:“这里是禁烟区,阿布拉莫维奇先生。” 伊万顿了顿,抬起头看见星野真弓的眼睛。 后者同样一身黑色,双手还放在风衣口袋里,她从容不迫地走到他身边站定:“怎么了,心情不好?” “……”伊万弯起眼睛绅士地笑了笑,仿佛感觉不到痛觉一般,他随手将香烟掐灭在掌心里,“只是在怀念一位老友罢了。” “是吗。” 星野真弓不置可否。她移开视线,同样看向套房里忙碌的工作人员。 “我一直很好奇,贵国是如何定义‘政府的清道夫’的呢?”她淡淡地说,“执行国家委派的命令、除掉国家想要除掉的人,听起来普拉米亚和我们这种秘密特工也没有什么区别。充其量她使用的手段过于不合法了一些,但她似乎是个很容易被控制的人物,应该用不着多少维护成本,是什么让你们放弃了她?” 伊万只是低头摩挲着掌心留下的烫痕,很久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缓缓道:“真话和场面话,你想先听哪个?” “先听场面话吧。”星野真弓笑了笑。 “场面话是普拉米亚知道很多我国的机密信息,她活着就是个行走的人证,所以像她这样被政府养着的清道夫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清洗一次。国家放弃她不需要理由,因为再培养一个她也花不了什么功夫。”伊万声音很平淡。 “那真话呢?” “真话是……”伊万顿了顿,良久他才继续道,“真话是,我不知道。” 星野真弓闻言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三年前这个决定被做出的时候,我还不在今天的位置,所以我并不清楚细节。我知道的部分是,普拉米亚的生理年龄是25岁,她还正值年轻,精神状态稳定,也没有基础疾病。她成为清道夫后一直把任务完成得很漂亮,从来没质疑过命令,她的欲望也很有限,供养她很容易,即使用一些粗浅的经济学常识来分析,她所创造的价值也远超国家在她身上付出的成本。他们确实没有放弃她的理由。” 伊万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只是就这样凝视着远方。 “但是,你也清楚,国家只是一个虚幻的概念,真正行使着这个国家的舵手是政客。政客里又有那么多派别,你,我,普拉米亚,都不过是他们手里一枚小小的棋子罢了。政客想要让一枚棋子被吃掉的时候,哪里需要对其他棋子交代理由?普拉米亚反抗了,她的结局已经摆在这里,而我们不过是还未轮到审判日的幸运儿。我站在这里,继续活着,也只是因为上面还有人需要我来替她收尸。” “清道夫和秘密特工有什么区别?问得好,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转过头,对星野真弓浅淡地笑了笑。 “希尔达,你杀过人,我也杀过,从这一点来看,我们和普拉米亚似乎也并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