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因祁并出人意料的配合之下,清流党渐渐转变了以前的看法,到了年底,他们全部接受这个宝座由两个女人来坐,接受这座江山有两个女人来掌控了。 但皇姐却下诏,说自明年起她便不再上朝,大小政事全部由钱皇后定夺。 钱皇后就是钱美人,后位是皇姐封的,印玺是皇姐给的。 当时钱美人看出了不对劲,抱着沉甸甸的帝玺,颤道:“皇姐是不是给错了?这是皇帝陛下用的印玺……” 皇姐笑问:“你抖什么?拿不动还是害怕?” 钱美人摇头,倒没什么害怕的,这半年她学习很上道,进步也飞快,喜欢上了批折子,很愿意看到这世道在皇姐和她的朱批之下变得越来越好——这让她产生了跟皇姐困觉差不多的快乐和成就感。 她只是好奇:“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公主自己?” 皇姐眼尾凝着笑意,抬头望了望天,半阖着眸子阻挡凛冽的冬风:“本宫的心思并不在政事上,而你在这方面却很有前途。” 皇姐的心思到底在哪儿,钱美人真的很好奇,但是她最后也没问出口。 她有种直觉,有些话只要一说明白,皇姐就要毫不留恋地,去做她更喜欢做的事情了。 独自上朝的第一天正是除夕,也是今年最后一天上朝。 钱皇后忐忑不安,是皇姐握着她的小手,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一路走到议事殿后。 “没什么怕的。” “朝堂上的人,本宫都嘱托好了,那些心腹你都认识,大家在宁安宫一起打过麻将的。” “也安排好了人,夏日在你身后扇风,冬日在你身后生炉,还有糖果点心,你饿了就回头捏一块吃。” 皇姐嘱咐完这三句,便看着她迈入大殿。 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腰被紧紧抱住,飘动的明黄裙角与北风纠缠摇曳,在身侧发着淡淡的光。 皇姐想转身,后背却被额头紧紧抵上,于是只能扭头,温声问道:“怎么了?” “公主,我会是个勤于政事的好君主。” “我信呀,不然不会把江山托付给你。” “我知道好事不会落在我一个人头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江山和美人不能共享,”身后人儿嗓音微哽,在皇姐印象中,这是漂亮的钱美人第一次如此委屈,如此难为情,“但我还是……还是很想要你。” * 冰天雪地,北风萧肃,皇姐拎着裙角,独自回宫。 景黛故意问:“公主还要去见一见赵因祁吗?今天凌晨,他一个人坐着马车回了宫,你没去朱尚书家接他,这会儿他正在寝殿里发脾气。” 皇姐轻笑:“不见。最想见的人,刚才已经见过了,”侧目,看了看身旁的空气,对从未见到真容的姑娘发出诚挚的感谢,“多谢景姑娘出手相助,多谢你让我能多活一年,这一年想明白了很多事,过得很精彩。” 让我都有些,不忍离开。 * 除夕那天,皇姐在宁安宫沐浴时不慎溺水,没等来太医就没了脉息。 她什么话都没留下。 身前散落着一地碎片,像陶瓷又像琉璃,透而薄的样子,不像是现在工匠的手艺。 废帝听闻消息之后,疯癫了一样从床上滚下来,大吼着要爬去宁安宫。 最后苏筝看不过去,背他到了宁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