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轻没有亲人,没有可靠的朋友,没有要好的同学。 甚至在婚礼上,担任伴娘和女方嘉宾的,也都是接受了陈弈请托的邻居。 阿轻的世界里只有陈弈。 陈弈很有能力,几年间搬了三次家,房子越换越大,小区越来越高档,生活品质也随之水涨船高。 阿轻只需要关心他的穿着配饰和一日三餐,磨练自己的家务技能。 陈奕有时会看着精美的便当,笑嘻嘻地说:“看我多有先见之明。”让阿轻去读糕点学校,果然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阿轻想,如果只靠她自己,大概十年都赚不到陈弈一个月的收入。 陈弈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阿轻应该感到幸福,并且感激命运、感激陈弈。 但阿轻心中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她不敢细想这种情绪,好像感到难过这件事是一种对陈弈的背叛,是忘恩负义、不知好歹。 于是她把自己瑟缩起来,躲进意识深处,把主导权交给一个陌生的灵魂。 烤箱“叮”一声,无懈可击的甜香达到巅峰,每一缕都用看不见的小手温柔牵引着人的嗅觉和味蕾。 景黛毫不犹豫地按住旋钮,拧一圈,烤箱再次开始工作。 陈奕一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焦糊味冲得倒退半步。 阿轻散着头发,拖鞋左右穿反,手上、脸上还沾着面粉。看见他,大眼睛里立刻蓄满无措的泪水:“对不起,我太笨了……对不起……” 陈奕迅速推断出发生过什么,放下行李箱,把小娇妻揽进怀里,柔声哄她:“阿轻不哭,我在呢。” 在他安慰和诱导下,阿轻颠三倒四地诉说自己笨拙:她本来想用一款从来没有做过的新蛋糕迎接陈奕,可是没想到设定错了烤制时间,没法补救,重做已经来不及…… 她抽噎着从陈奕怀里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我真的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 陈奕点点她发红的鼻头:“小笨蛋,我才出差几天你就这样,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感受到阿轻越发依恋的拥抱,陈奕笑出声:“换衣服,我们出去吃。” 经过一顿相当浪漫的烛光晚餐,阿轻情绪恢复正常。 阿轻造成的狼藉场面早已恢复原状,家政阿姨悄悄来又悄悄走,不过是陈奕一个电话的事。 陈奕低头,在阿轻耳边笑:“小笨蛋,你想我不想?” 今晚的阿轻还是和往常一样生涩、腼腆,完全处在陈奕的主导下,但好像又多出一丝热情。 陈奕很快交代,他猝不及防。 对上阿轻愕然的眼神,他有点狼狈:“我太累了。” “哦。”阿轻点点头。 陈奕暗自恼怒,捧着阿轻的脸与她对视,试图分析她眼中是否有失望或者轻蔑。 但阿轻眼中是一片纯然的干净,他笑自己疑虑太多——在这方面,阿轻所有的认知和技巧都来自他的教导,她无从比较。 他为阿轻精心挑选过信息源,阿轻很少上网,不爱读小说,只看少量纯情天真的电影、电视剧,她甚至看到商场里男模的胸肌都会面红耳赤地走开。 他就是阿轻的全世界,一个人怎么会怀疑自己的世界? 在阿轻单纯的表情下,景黛心想:啊,还不如六十岁的老皇帝呢,难怪不许阿轻接触那些会引起她思考和怀疑的东西,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