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平康坊。 一名小厮在安平伯府门口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大门台阶。 守门的认识他,刚才看见的时候已经开了门。他一路穿过数层院落,经过三道大门,终于到了宁寿堂门口。 往日热闹的宁寿堂如今大不相同。 除了服侍老太君的婢女,又多了不少侍卫和小厮。来来往往的络绎不绝,有捧着痰盂,有端着细巾,还有站在门口守卫的,但每个人都放轻了手脚,似乎怕惊着里面的什么人。 守在门口的贺余看见他,脸色微变,担心又出了什么事。。 见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贺余上前,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出事了?” 来人摇头,兴高采烈:“没事,是二公子来信了。” 二公子离京数月,终于来信了。 贺余眉心瞬间放松,这些日子可算有了一件舒心的事。 贺余语气难掩喜悦,“这是好事,快进去禀报伯爷和夫人。” “是……” 小厮也高兴,可他话还没说完,宁寿堂主屋的帘子掀开,走出来一个人。 来人身材颀长,穿一身浅色团绣长袍,眉目清秀,文质彬彬,身上一股浓重的书卷气。 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屋内浓重的药味。 贺余和小厮见他出来,都向他行礼:“大公子。” 李靖怀面上难掩疲累,本就白皙的面庞因长久辛劳而略显苍白,但还是撑着意识问:“谁来信了?” 贺余和小厮对视一眼,后者从怀中掏出一封加了火漆的书信。 “是二公子,燕勒城来的。” 李靖怀脾气是出了名的和善,从小厮手中抽出那封薄薄的书信,上面的字体他再熟悉不过。 “真的是二郎啊……” 他不过走了数月,感觉却像是过了好久。 门口再次响起一阵动静。 李靖怀和贺余回头,看见安平伯李临渊簇着宫里的太医从里面出来。 太医浑身上下沾染上了浓重的药味,朝焦急的安平伯摇了摇头。 “病入膏肓,药石无力回天。” 太医的话一出,安平伯像是失去了主心骨,脚下微微踉跄快要跌到,被守在旁边的李靖怀眼疾手快地扶住,在廊边坐下。 李临渊眼中的期望瞬间消弭,不过片刻苍老不少。 太医见状,拱了拱手告辞。 贺余跟上太医,送他出府。 李靖怀心有不忍:“父亲……” “去、去给二郎去信。” 李临渊脑中天旋地转,半靠着李靖怀挣扎站起来,急促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与慌乱。铁钳般的手指捏着李靖怀衣服下细瘦的臂膀,手指在他不自知的状态下蓄力、抓紧。 李靖怀不过一介文士,受不住李临渊如此大的力道,忍不住轻声“嘶”了一声,倒抽口凉气。 李临渊恍然未觉,明明心中极乱,理智却像是有自己的思想,继续发号施令:“让他从燕勒城回来,立刻动身!” “是,儿子这就去办。” 一封书信,打破了安北将军府的宁静。 昨晚的北风吹了一夜,燕勒城马上要冷了。 谁知今日阳光反而不错,后院内,田妈妈在指挥人把被子抱出来晒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