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给弄回南州乡下去。
毕竟老臣当道,突然出现个与自己平起平坐的稚嫩小子,他们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这还是在同阶的官员心中所想,比之年龄大了不止一点两点还处于他之后的老官员们,早已恨得牙齿痒痒了。
也是最近朝廷与凉州的关系尴尬,光光凭借那日先与在殿外与吴晨打个招呼近几日都被老臣们联名上书,各种务虚有的罪名都往其头上扣,好在皇帝陛下对于这个亲自从南州提拔上来的小家伙有足够的信心,也只是对此一笑置之,不再理这般文人的喧嚣。
这便是从战场上杀下来的皇帝血性,以及独特且专注,不能容其他人动摇分毫的判断力。
今夜的朝会,没有想象的惊涛骇浪,皇帝陛下只是宣读几份早晨遗留下的奏折决定,就草草了事。
好似是中途改了主意。
官员们都松了口气,陆陆续续的退场。
从未与京官打过交道的谢寅子显得有点局促不安,孤零零走在后头,被四周冷冽眼神盯着,浑然不在意,在离家前他便拜访过族中长辈,知道朝堂的险恶,心中自然有股整顿朝堂的意思,也知道身后的老臣们各个对他现在位置虎视眈眈,原本相安无事,却不知怎么被附近门下省一位散骑常侍嗓音不弱地讥笑出声“人言南州文人墨客多包容,大家更是有容乃大,对待北方的莽子也是如出一辙,真是大家之气派,可惜啊,生了一双浑浊眸子,看不清世道正轨,可悲可叹!”
身为中书省谢寅子停下脚步,脸色有些阴沉难看,正要出口与之争论个高低输赢,这时,两朝老丞相蔺如遥遥望来,看到这一幕,微皱了眉头,停下脚步,又被其喊住的马卿文本意是让两朝宰相先行出皇门,但见到两朝宰相折了个方向转身走去,马大学士也不客套,正好借此机会溜走,只是稍微走了两步,又见这老丞相是朝那中书省方向走去,不由停下脚步。
极有官威的蔺如来到肉眼可见的怒意谢寅子身边,温言微笑道:“谢寅子,前几日你捎人带我与赵家那老头要一副字帖,我与那老头论了半日才讨要过来,不知何时有空来我府中取?还是老夫差人送到你府中?罢了罢了,还是选其后者,就算是大人你刚入朝廷的见面礼了。”
谢寅子抬头一脸匪夷所思,嚅喏不敢言。那些个原本等着看好戏的官员缓缓散去,再不敢在明面上讥笑这个侥幸窃据高位的南州文人之后。
两朝宰相也不以为意,拍了拍谢寅子肩膀,擦肩而过时淡然说道:“君子方能不结党营私。今日笑且由人笑去,不妨再过十年看谁笑谁,那般老东西啊,之前成不了气候,老来更是如此。”
谢寅子重重恩了一声,又转眼看向老丞相身后的青衫学士,不由心生感慨。
士为知己者死!
谢寅子心神摇曳。
看着眼前这个迟暮老人与身后不显山露水,实则是有大气运的文人。
这便是整个大玄王朝的中枢重地啊!
……
钦天监通天台。
顶楼除去众多烦琐复杂的观象仪器,还用作藏书纳简,三面书墙高达数丈,以至于需要多架专门用来拿书的梯子,此时已是深夜,只有一名老人与书童呆在这里,老人因为读书过多,以至于看坏了眼睛,腋下夹着一本古书,蹒跚着走出内室,来到凿开一墙凸出向外的摘星路上,这条路突兀横出阁楼长达六丈,由九九八十一大块汉白玉镶嵌而成,晶莹剔透。行走在路上,低头看去,胆小的肯定要两腿颤抖。站在这里,可饱览皇宫全景,属于逾规违制,因此在本朝任何一份舆图方志文献上,都不见通天台的记录,老人走到玉石道路尽头,仰头望去,小书童赶紧跑来给监正大人披上一件外衣,长得唇红齿白灵气四溢的书童倒也不惧高,在一旁坐下,双脚悬空晃荡,陪着老人一起看向浩瀚星空,托着腮帮怔怔出神。
小书童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