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解到顾慎的身份后,林绣蓁反应过来过去的那个童生好几年未变,其实是在藏拙。也亏着她绞尽了心思的,又是使用玄学又是花钱补课。 吃了晚饭,顾慎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熟练的打水来给林绣蓁用。忙前忙后的比这几天伺候林小娘子起居的柳梧鸢还妥帖。 无聊拨弄着盆中的温水,林绣蓁很是好奇:“厚积薄发,一鸣惊人。这次的案首多半是你了吧。” 出乎意料,顾慎摇了摇头,否决了林小娘子的猜想:“默圣人言时我确实很用心,有信心全对,保证了卷子不会被黜落。然而制式诗我只是未犯错误,未有出彩点。我只想取个安稳名次,第一太出风头了。” 林绣蓁也是知道排名的意义,当下了然:“那你的目标就是廪生了,童试前10名。” 童子试能考中后虽然都称作秀才,可秀才也分三六九等。第1名的案首自是不必多说,甚至会享受新晋秀才间独一份的挂花报喜荣誉。 这是因为各府之内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乡试时,各府案首不出太大的意外,文章做的还可以,必被点为举人。得中案首,就是稳稳的举人老爷了,自然要挂花报喜,煊赫家中。 而前10名会被取为廪生,来府学读书免费,官府发廪米,每月还有额外的银钱拿。优等生优待。中十名则是增生,所谓额外增加的生员秀才,来府学读书只是免学费,没米没钱。最后的20名统称为附生,勉强踩着榜单的尾巴,补线凑人数的。他们附于麒麟子们的尾后。只是有接着科举乡试的资格,来府学读书还得交钱。 案首不仅有种种优待,保送举人,还要大肆宣扬,立为典范。顾慎并不愿得案首,而决心参加科举的他,也不愿意沦为凑人数的附生。 能证明能力,又有其他几位同榜遮掩的廪生才是他的目标。 他没告诉林绣蓁,那首既无错处,也不出挑的诗,他几次想把她的名字写进去,又害怕林绣蓁知道他的身世后,与他和离。那女子的闺名再出现在他的诗中,世人口中保不得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言风语了。 他想来想去,想到了林绣蓁曾经给他讲述的那个故事,故事里面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子。他很喜欢那个故事,总觉得自己也不应怕的。 * 这边家中摆下了家宴,肥厚的老母鸡炖出了一身黄澄澄的油脂,姜块化解了几分油腻,捞出吸满了汤汁的香菇,一咬便从口中爆开来,底汤也鲜的无比。 而另一边的考院却灯火通明。学子们散场回家了,主考官,副考官,还有随行的几位审卷官,正严肃等待着来来往往的小吏们捧上被封住姓名后的试卷。 童子试还用不到朝廷亲自派考官前来,素来都是地方的县官代为主考,县丞副考,六防典史帮忙审卷。 改卷期间,县衙全面落锁,不再接受百姓诉讼。一切以为朝廷网罗人才为主。 小吏奉上来了一叠试卷给主管兵事的熊典吏,恭敬退下。那碘着将军肚的熊典史看到最上面一份试卷右下角的指甲印,心领神会。 历来试卷都会封去童生姓名,就是防止科举舞弊。然而在童子试这种城镇级的考试中,县令身为主考官,为了实打实的教化政绩不会偏私。可陪同阅卷的六房审阅官,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是好是坏,这教化政绩都落不到自己身上,可不使劲了办法暗通款曲了。 所有考卷在审阅官这里过一遍,觉得个别词句小错,但或许可以拿来填榜做附生的,就画个勾留下。圣人言全对的,画个圈向上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