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林绣蓁一行人直到深夜子时才抵达癞柳村。进村时惊起了村口的狗,一时之间狗叫鸡鸣不绝,吵醒了不少睡梦中的乡民。 他们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披上麻布衣裳,出门查看是否是村里遭贼了。 然后他们看到顾家那个书呆子牵着骡车,车子上面压着满满当当的货物,还有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以及那个笑嘻嘻看着他们的少女。 林绣蓁实在是走累了,都没力气趁这个机会好好嘲讽一番那些抛下他们的人。只能坐在骡车上欣赏他们惊讶、错愕、不敢置信的神情,没有错过他们深藏在眼底的那一丝羡慕。 老王头因为有一辆牛车,在村子里的地位隐隐超然,每到赶集的时候大家都巴着他。现在祸福轮流转,连林家都有畜力车了! 这年头谁家能多养一只鸡,都是过得比别人好的底气,更别提能驮运货物,拉车埋头赶路的骡子了。 还有车上的白面,白米,准备用来熬油的大块肥肉,雪白的盐,调味用的酱,与其他的一些蔬菜。刘林氏从人群中探出脑袋,鼻尖似乎已经闻到了用猪油炒香又加了盐酱齐加的大菜,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林绣蓁很是得意地掏出了那包陈皮碎,分了柳家的那对兄妹一把,享受的含了起来。嗯,酸酸甜甜好滋味! 一路回到林家的小屋门前,受托上门照顾顾母的张王氏急急出门来迎,帮忙将车上的东西搬回屋内,目光也忍不住带上了艳羡之色,啧啧夸道:“哎呀,这么肥的肉,得过年才能见到。唉哟,这是大米吧?林小娘子也太阔了,买的都是新米,没掺一点陈米,煮出来香的很!” 林绣蓁很是谦虚:“哪里哪里,也没阔到哪去,随便买点而已。等会儿张嫂拎块肉回去,别客气,今天多亏张嫂来帮了。” 张王氏便是当初维护过林绣蓁的妇人,算得上村子里和她关系较为亲近的了。现在听到能得一块肉,笑得眉眼全展开了:“谢谢林家娘子了,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了。” 他们就站在门口大谈特谈,还没回屋的人们听了个清楚,心里酸意翻涌难挡。不少人悔不当初,左右只是坐个顺风车的事,怎么当初就怂恿老王头提前走了? 张王氏殷勤帮着搬好了,目光扫过执拗吃力搬着菜的柳肆檐,心里更是敬畏。 这年头买个没长成的奴仆算是不小的开销了,可更可怕的是后续的支出。虽然听说各个姥爷家的奴仆能当着和骡子一样用,可终究要吃要穿,高低等于在家多养了半个人。 在张王氏看来,林绣蓁带回来两个,等于在家多养了一个人。而且人还不比其他的牲口,吃不好的话,干活还抵不上一头骡子。 她还是以旧有眼光来审视了,不知道林绣蓁心里并不将他们视为奴仆,不仅打算吃穿一并看齐家庭水准,以后富裕起来了,还想请老师开蒙识字。林绣蓁尤其喜爱柳梧鸢,小姑娘一路上捂着哥哥的伤口,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 张王氏如果知道这些,估计要连连喊着太阔啦! 送走了张王氏,林绣蓁回家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瘫在凳子上半闭着眼睛。顾慎进屋不知道在弄些什么,好一会儿都没出来。 柳梧鸢和柳肆檐从束手束脚到逐渐转悠起来,小心翼翼从屋内拿了木桶木盆,去前院的那口水井里打水,准备烧水伺候两位主子洗漱。 等顾慎出来,才看到林绣蓁坐在凳子上,靠着墙边睡了过去,显然是累得不轻。柳肆檐在吃力转着井上的轮子,企图吊起一桶井水。他赶紧上前接过少年手中的活计,熟练的打水,砍柴,开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