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翟大舅问翟红霞,“你们那算断金,真能到手那么多?我可是听说手帕厂倒闭,还倒欠工人几个月工资的。”没想到小妹她们厂,竟然能给她算出上万的赔偿金来! “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可没我高。”翟红霞说到这个,还有些庆幸,“我不是初中毕业就在家帮忙了么,当时花馍店是公私合营的,人资就给我档案填的调动,就是从花馍店调到电机厂的,工龄算下来就是14年。这个算断金,十年以上的比不满十年的基数要高。” 但实际算下来,翟红霞在电机厂只工作了9年,刚好卡在10年的坎上。跟她同龄的很多人也都是这样的,算下来就只有七八千块钱了。 “豁!”翟大舅倒吸一口气,“这一差一个平房的价出来了!当时谁给你填的档案,这可是咱家大恩人呐!” 这谁知道呢,她要不是要下岗了,也没看过自己档案的。 “其实这平房很可以的,是我看的所有房里位置、状况最好的,其实这个价格真不算高。”翟大舅还是跟他妹妹说了自己的意见,“而且不知道你注意了没,那个房子看着是青砖瓦房,其实是混凝土框架的。到时候完全可以拆了屋顶,直接再往上盖一层。” 这点翟红霞倒是真不懂,可是她这个一直在村里的大哥又是怎么懂的,“你对房子还懂得挺多的?而且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啊?找房子都快找到电机厂了。” 翟家湾离电机厂六站路的距离,这房子两站路,这村口拐出去不到一站路,就是实验小学。这地理位置,比电机厂来说都还好些。她原先设想的,是找个她娘家村或者附近村的。 翟大舅摸摸鼻子,“这不是,到处送货嘛,总能认识几个人吧。”语气弱弱的,显得有些心虚。 翟红霞认真的看了眼自己大哥,“最好是这样,你可别做对不起嫂子的事啊。” 一听她这是想歪了,反而让翟大舅松口气,“哪敢呐!要是我做这事,奶得把我逐出家门!何况你嫂子这么好,我犯不上啊。那是自找麻烦!” …… 等到天擦黑,翟翟他们吃完晚饭从翟家湾回来,就发现院子里的新闻从“苗部长”变成了牛家的破烂事——毕竟那姓苗的事儿再大,也不在他们眼前发生的,牛家的可是吃新鲜热乎的瓜啊! 牛家媳妇蒋春丽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带着家里人过来,把她当年的嫁妆全搬走了。蒋春丽原话就是,哪怕是破了烂了,也不留给牛家一个螺丝! 牛奶奶哭天抢地,说倒了八辈子霉讨了这么个媳妇。 蒋春丽的妈不甘示弱,哭她闺女眼瞎嫁错了人。结婚快七年,从没见过丈夫工资,家里买菜做饭全是她。连妞妞生病吃药,都是蒋春丽掏钱。合着嫁了人,她不仅要养自己,还得倒贴工资养夫家一家子人,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这可就跟以前牛奶奶说得完全不一样了——她可说的是,她媳妇大手大脚的,从没见媳妇工资有结余,经常月中就闹饥荒的。 一个人工资不止养自己和娃,还得养一大家子,能不捉襟见肘么? 就连来劝和的街道主任和厂办主任,都袖手旁观不再多言。老话讲的劝和不劝分,又不是让人劝别人跳火坑。人家现在想清楚了要跳出来,可不好拦了,再拦那是造孽。 牛常禄见大家都不帮自己,气不过,可他又没那胆子说,只好自己闷着生气,犟着不肯去离婚。 蒋春丽早就打听好了,“随便你,反正我请了律师,到时候打官司。” 厂办主任一听要摊上官司——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