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郡守并不是个蠢人。 “院子里的人员呢?” 傅惊梅又问。 “不请任何外来的戏班子,院中的人全都彼此相熟,没有生面孔。”霍伯彦说。 果然很周密,几乎没半点空子能钻。 众人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失望之色,钦差出行,对方又是早有准备,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不会是个轻松的活计。 院子中慢慢回归平静,大家继续着自己手中的准备。月影下,院中没有丝毫烛火,人影幢幢。 一周后,大梁西南角的这座城市陷入了新的热闹中。 前任钦差大臣走得十分不光彩,好在朝廷并未降罪,反而派出一位官位更高的钦差大人来。 听说这位大人出身一门三翰林的裴家,更是那位已故裴宰辅的弟弟,郡守打点起精神,打算好好和这位钦差大人套套近乎。 院中环肥燕瘦的美人们排成一列,裹着轻纱瑟瑟发抖。 虽说西南气候温暖,冬天从不下雪,可这毕竟是穿夹衣的时节了,姑娘们穿着的衣服只考虑如何最大限度地展示她们诱人的身段,并没有任何的保暖效果。 “不行!不行!畏畏缩缩地成什么样子!” 管家不满地对她们挑挑拣拣,“还有你!嗓子是被人掐了?” 歌姬委屈地垂头不语,她冻得发抖,如何能有舒展明亮的歌喉?旁边负责弹琴的乐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歌姬发现对方的手也是冰凉,难怪琴声也那般凝涩。 管家大呼小叫地训斥一番,见美人们如惊弓之鸟,仍不解气:“宴上要是有个好歹,你们可小心着!” 这边威胁完美人们,他又步履不停地冲到后厨,对着红案白案的大师傅小徒弟们一顿耳提面命,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郡守府。 郡守正在书房,和幕僚商议着今天面见钦差的种种。 “老爷,在下愚见,钦差大人此次怕是别有用意啊,老爷还是装作不知的好。” 幕僚捻了捻山羊胡劝道。 和人前红光满面的样子不同,郡守此时的神色并不好看。也不知道他这小小西南之地是招惹了哪位煞星,先是钦差金印失窃,然后又来了这么一位大佛,他这几日眼皮直跳,生怕出什么意外。 “此话有理啊,不如这次宴请后我就称病。” 郡守说,“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为了让这位裴大钦差高兴,郡守可是下了血本,奇珍异宝不说,更是备下实实在在的千两黄金。哪怕知道以人家的门第,压根不缺这些东西,他也丝毫不敢怠慢。 为此,家中的私库可是空了一半,郡守心疼地想。盘算着等钦差走了,以什么由头再去和那些泥腿子捞钱。 在这样各怀鬼胎的气氛中,裴祁孟一抵达西南便受到了极为热烈的欢迎。先是大小官员,再是地方豪富,人人都备上了令人目眩神迷的厚礼。 纵使裴祁孟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世家掌权人,也不由得为某些珍品吃了一惊,哀叹这些蛮夷之地的土财主们,倒还真有些中原罕见的秘宝。 然而,裴祁孟毕竟不是来收礼的。 胡不归走上前,和几个大商人一起奉上礼品,正要走下去便被高坐上首的钦差大人叫住。 “听说你想种植刺梨?”裴祁孟问道。 胡不归装出一幅谄媚的嘴脸:“是是是!大人明鉴。” “刺梨喜山地,你倒是肯开垦。” 裴祁孟意味深长,“听说你有个中原朋友,难不成是想销往中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