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告诉傅惊梅,她在庄中的威望上升到了全新的高度。修家庄大多是苦命人,刚来的时候只有是少数拖家带口,其他的不是家破人亡,就是家人似仇人。 几年过去,大部分人已经在安逸平和的新环境扎了根,找到了幸福。过去经历的种种苦难和冷暖,加上傅惊梅潜移默化地影响,让他们的观念远比外面的人来得宽容而开明。 新的人际关系建立起来,新的伴侣迈入喜堂,新的生命呱呱落地。 新的梅花也开了。 傅惊梅从京师花市买来几颗昂贵的梅树,据说是早开抗寒的特殊品种。修家庄的花匠小心地将它们安置在温暖的花房里,准备等到明年开春,就移栽到主院中。 没想到因为花房里温度高,这几株本该在二三月份才开放的红梅,竟然在正月便开了。傅惊梅和花匠商量后,小心地剪下几枝梅花,分别送给裴柔之和霍伯彦。 裴柔之倒是还好,霍伯彦却是第一次见到梅花,时不时就要跑回屋子看上一眼。他嘴上不说,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 大年三十这天,庄子里被满目的红色淹没。 一桶桶的浆糊传递着,各色各样的春联和年画被贴上门板。室内的灰尘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妇人们凑在一起处理着晚上的食材,男人则爬上梯子挂好火红的灯笼。 这些灯笼将在今晚彻夜长明,意味着香火不断,福寿延绵。 孩子们被大人嫌弃地赶出门,大呼小叫地喊来自己的小伙伴。有的聚在一起比试抽陀螺,有的跑去看杀年猪,还有些捏着大人给的铜板,跑去庄里唯一的“小卖店”。 小卖店的老板此时也在自家院里切腊肉,看见孩子们来,不耐烦地摆摆手。那些孩子们便乖乖跑到插着糖葫芦的草把子前,数好铜钱放进箱子,再睁大眼睛,想挑支山楂又圆又大的。 修家庄治安极好,人们干脆都开着门,有什么缺了少了的,还可以互相借点。 成婚不久的小妇人头上还戴着红绒花,看着没褪干净的鸡毛,走进了对门的老婆婆家,再出来时鸡已经白白净净了。 小妇人走了几步,一扭身又折回了老婆婆家:“婶子,咱们一起过年吧!多热闹!” 老婆婆家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小夫妻也是相依为命。既然有缘来了庄里,做了邻居,怎忍心看她冷冷冷清清? 老婆婆愣了半晌,用衣角抹去眼角的水光:“哎!” 她转身从拔下的鸡毛里挑出几根漂亮的翎羽,递给一旁眼巴巴的孩子:“给,拿去玩吧!” 那孩子接过翎羽爱不释手,高兴地说了声:“谢谢奶奶!”就拔腿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在一个院子前停下脚,像得了什么稀世珍宝般给小伙伴炫耀:“你们看!这下咱们能再做一个毽子了!” 这里是专门给孤儿们住的宿舍。 修家庄里的孩子中,孤儿才是大多数,可是人一多,好像也就不觉得如何孤独了。孩子们平时上学玩耍都在一起,情分和外面的兄弟姐妹没区别。 同样是做工,庄中给孤儿的工钱,比有父母的孩子多上三成。这多出来的部分,都记在庄中的公账上,等他们到了及笄的年纪,庄中会连带利息一起发放。那时他们已经有了基本的理财观,这点小金库能让他们有些底气,不比有父母的孩子过的差。 孩子们捏着鸡毛,急吼吼地往大钱里面捅。另一帮孩子已经玩起来了,鸡毛毽上下翻飞,笑声隔了很远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