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传来杜胥的叫骂,一夕间从骑马倚斜桥的贵公子变为阶下囚,他的满身跋扈还来不及收敛。 狱卒闻言却并不生气,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懒懒地抬起眼皮瞭了他一眼,依旧打牌。 杜胥何时被人如此轻慢过?当下气得脸色发青。待他还要再骂,就见另一个高瘦狱吏慢慢走进来,对他轻蔑地笑笑,径自坐在了桌边开口道:“老弟,这批人什么时候押送?” 先前那个狱卒恭谨回答:“按理说月末动身。” 高瘦狱吏点点头,又对着杜锐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狱卒忙识趣地接口:“哥哥放心。” 杜锐毕竟官场打滚多年,将两人的眉眼官司看了个清楚。他突然打了个哆嗦,心底蔓延的寒意冲刷掉所有怨恨与不甘。 是了,秦牧那老狗既然敢得罪自己,必然有着万全的把握,绝不会让自己说出那件事!自己当初若是在大殿之上豁出去,倒戈一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不不不,以秦牧的心机,怎可能赌这样的万一?他恐怕早有后手,倘若自己当时真的说出来,下场也绝不会比如今好到哪去!说不准现在能留得命在,已是他看在自己还算嘴紧的份上,网开一面了。 可他明白得太晚了! 杜锐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起摆子,恐惧让他的胃液翻涌,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到了今天这一步,他已是不可能活下去了。他不怕豁出自己的命,只要能保住家人! 杜锐的指甲扣着湿冷滑腻的地面,怔怔地盯着墙壁,似乎想透过它,看到另一面的儿子。 “你听说了吗?武安侯杜锐畏罪自尽,他老婆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 旁边桌的一位小胡子商人满脸神秘,急着和众人分享日热乎烫手的情报。 “嘶......我记着武安侯才进京没多久吧?” “可不嘛,小世子爷被流放,侯府里那些庶子庶女的也被卖得干净。” “前些年他家势头可是猛的很!要我说啊,他老婆死的也是不清不楚的......” “说是群臣一起上奏弹劾的,其实还不知道是得罪了哪尊佛呢!” “谁知道......” 楼上的包厢里,杨晏小心地看了看垂眸沉思的东家,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吧。” 傅惊梅捧着手里的热茶,感觉身子一点点暖和起来。 秋意渐浓,虽然阳光极好,早晚仍能感到轻纱般的凉意。 这具身体的底子原就不好,在修家庄将养几年,又在草原历练过,多少有些改善。没想到此番波折后,一夜回到解放前,气血亏损极大。 纵使年轻人恢复得快,又有滋补的药品,恐怕没个一年半载也难比得上从前。 四周人高马大的侍卫们全都身着单衣,衬得身穿夹衣的傅惊梅活脱脱一个病秧子。 杨晏踌躇了一下,咬咬牙道:“东家,您说......夫人她......” 傅惊梅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裴柔之的身份虽隐蔽,终究是逃不过有心人的观察。杨晏是她的心腹之一,就算原先一无所知,这次意外过后,也多少能猜到一些了。 但凡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庄主夫人对武安侯府算得上是了如指掌,而且绝对不抱善意。 杨晏这个人素来谨慎,是个不爱招灾惹祸的性格。乍听闻武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