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后,裴大磊被裴家寨的人抬着离开了危家寨。 走前,已有四方八寨里知晓医术的人给裴大磊看过伤势,看完以后,无不是催着裴家人赶紧去外面找神医。 “我就说周家小子那事以后,危怀风怎么半点反应没有,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众人议论纷纷,说起这小半年来危、裴两家的恩怨,总算明白今日这场大婚是怎么回事。 裴大磊记恨危怀风多年,去年得了本武功秘籍后,便想着要一雪前耻,可又因为心存忌惮,不想跟危怀风正面对上,便接二连三在危家的地盘上撒野,想把危怀风引到裴家寨。 裴家寨那地方有多阴险,大伙是知道的,危怀风要是领着人去,便等同于被裴大磊关起来打。能不能打赢另说,损失一帮兄弟是少不了的。 危怀风爱惜寨里的人,不甘心上当,可要是不去,这么一大口气,搁谁都咽不下。 于是,三个月后,借着大婚的名义,危怀风名正言顺把裴大磊请到危家寨来,再让手底下人提一提年关前比武那事,裴大磊迫于舆论压力,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跟危怀风比试一场,危怀风报起仇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怜裴大磊,自以为机关算尽,结果雪耻不成,反落入危怀风的圈套里,这一走后,怕是要在床上躺一辈子,再无机会杀回来了。 裴家人走后,众人心神各异,不多时,便也陆陆续续地散了场。 会客厅里,樊云兴背着手在地砖上来回踱步,危怀风被林况按在座椅上,仰着头让他处理脖颈上的伤口。 “原本不是说好砍一条胳膊,怎么变成把整个人给废了?”林况用手指蘸了伤药,低头往危怀风脖颈上擦。 危怀风道:“不让用刀。” “……”林况嘴角抽了抽,道,“是是,要不怎么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呢。裴大磊作恶多端,天怒人怨,今日这下场,全是咎由自取。你把他弄成个废人,也只是替天行道罢了。” 危怀风耷眼瞅来。 林况耸眉:“怎么,我夸的不对?” “嘁。”危怀风扯唇,转开眼。 樊云兴在厅里走来走去,忽然冒出一句:“裴大磊的舅舅是不是兆丰县的县老爷?” 如危家寨罩着天岩县一样,挨着雁山东边一脉的兆丰县隶属于裴家寨的势力范围。因为毗邻西陵城,兆丰县远比天岩县富庶,占地更广,衙里的兵马也更多。 林况停下擦药的动作,道:“你是担心兆丰县的县老爷会帮裴大磊报仇?” 樊云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皱着张脸。 林况道:“不大可能,那个舅老爷是个唯利是图的主儿,惯会见风使舵。裴家寨发达的时候他便傍着,不惜把妹妹嫁进去,这两年裴家寨没落了,他便开始喊着要剿匪,可不像是个会为外甥出头的舅舅。再说,咱危家寨又不归他兆丰县管,他能来报什么仇?” 樊云兴点点头。 林况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白纱布,要给危怀风包扎。 危怀风躲开。 “睡一觉就结痂了。” 说完,危怀风从座位上起来,整理了下衣襟后,往厅外走。 “上哪儿去?”林况愣道。 危怀风回头,眨了眨眼,道:“洞房。” “……” “……” 厅里二人张口结舌,竟是差点把这一茬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