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犯天颜,惨遭贬黜;有人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有人贯彻着“明哲保身”的处事原则,不伸手,不拍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昔日为大邺出生入死的危家塌陷。 岑元柏,无疑便是这最后一类的代表人物。 大概是从来没有拿危廷当做亲家看待,危家的这一场灾难在岑元柏眼里,仿佛就是一场隔岸的大火。他静观火势,静候火熄,当在烟灰里看见危夫人为危廷殉情,危家就剩一根十一岁大的独苗后,便转身入宫,恳请圣人废除了两家的婚事。 从那以后,危、岑两家再无来往。 念及此,樊云兴心底涌起一股久违的悲酸和愤懑。 当年危家一难,疑点重重,但凡先皇多一分思量,便可知危廷的惨败背后另有玄机。岑元柏贵为岑家家主、当朝礼部尚书,竟然能不为危家争取一丁点发声的机会,这样的狠绝,无异于一根无比锋利的倒刺,狠狠地扎进了危家人心里。 世人都说,岑元柏身份尴尬,当时所为,也是无奈之举。可是在樊云兴看来,所有软弱的伪装背后不过是一颗自私无情的心。 今日那报信的匪兵说,寨外自称危怀风未婚妻的女郎乃是一口正宗的盛京口音,不知为何,樊云兴本能便想起了当年的岑家,心里怄得发慌。 据说,去年年底梁王夺下皇位以后,盛京城便一直乱着,不少豪族被连根拔起。莫非,岑家便是遭殃的家族之一?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老天开眼,报应轮回。可即便是,岑家女又何至于跑来西陵城外的雁山?要是想借着以前的那层关系来寻求庇护,脸皮该有多厚? 樊云兴猜不准,心烦意乱地走至岗楼前,展眼一看,果然见槐树底下停着一行马车,前头站着一群人。最打眼的乃是个头戴帷帽的女郎,大概六尺高,衣袂微动,秀发飘飘,光是站在那儿,便自有一股端方静美、不惊烟尘的气度。 林况在旁边不合时宜地夸赞:“呀,果然是仙姿玉骨,气质惊人!我就说,敢登门来给怀风做压寨夫人的,绝对不是一般的桃花!” 樊云兴白他一眼。 守在岗楼底下的一众哨匪见他二人走来,纷纷行礼,让开一条大道。樊云兴板着脸孔,拿出二当家的气势,目光攫着那头戴帷帽的女郎,严肃道:“便是你在此处自称我危家寨的准少夫人?” 女郎面庞前的绢纱微动,盈盈施了一礼,道:“晚辈岑氏,见过樊参将。” 樊云兴面色大变:“你果然是岑家女?!” “是。”女郎声音软糯,然而相较樊云兴的震愕,清脆镇定,竟更有一股波澜不惊的气势。 樊云兴越发怄得心惊,咬牙道:“若是我没记错,岑家早就跟危家割袍断义,你今日登门,竟还敢以危家准少夫人的身份自居,究竟意欲何为?!” 女郎听得樊云兴言辞激烈,微微沉默,才道:“晚辈有要事求见贵寨大当家一面。” 樊云兴断然道:“亲事早断,恩义已绝,你二人有什么可见的?!” 女郎坚持道:“事发突然,情势紧急,还望樊参将通融!” “你紧不紧急与我何干?我侄儿没工夫见你!” 樊云兴越说越怒,便要撵人,林况抬起折扇打断,深看女郎一眼,微笑道:“大当家今日外出,并不在山上,岑姑娘有什么要紧事,与我二人说也是一样的。” 林况为人温雅,笑起来更和煦如春风,女郎收紧在袖里的手缓缓放松,道:“不知大当家何时能回?” “这个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