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拜见了太后,将匈奴进犯上谷的事情同母亲说了,皇太后恍若未闻,一心记挂田蚡的病情,刘彻没有多言,转而去陪几个孩子。 田蚡的病情愈发严重,从原来的头重犯困到失眠心悸,夜夜梦魇,情绪暴躁,身体每况愈下,不过半个月,便已瘦脱了形。太医说田蚡患的是癔症,问他梦见了什么,他又说不清楚,太医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太医不中用,刘陵又请了巫医过来,巫医一进屋就说屋里阴气太重,设坛做法又说是窦婴和灌夫的冤魂来找他索命,田蚡吓到尿裤子,连连磕头请罪,夜里梦魇愈发严重,时而癫狂大喊大叫,时而服罪谢过,最后竟连入睡都不敢了,熬了两日,最终惊惧而死。 消息传至汉宫,刘彻略感伤怀,重生以后,他对这个舅舅确实有些刻薄了,他其实有心饶他一命的,是以那日并未逼得太狠,只要他识趣退出朝堂,他就不再追究,可他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到底还是他作孽太多,遭了报应! 伤感归伤感,田蚡一死倒是省了很多麻烦,丞相的位置直接空了出来,刘彻连代理都省了,直接让韩安国顶替丞相,韩安国次日便摔断了腿,告病在家,不仅做不了丞相,连御史大夫的位置也空了出来。 刘陵不大明白韩安国为什么不愿意做丞相,这可是个肥差,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田蚡当了几年丞相,虽然处处被刘彻打压,但油水可没少捞,都便宜他那个几个宝贝儿子了。 “你真以为皇帝是想让我做这个丞相?”韩安国摇头说:“他不过是以退为进,逼我退出三公的位置!” 刘陵愈发糊涂了:“为什么呀?御史大夫你不是做的挺好的么?” “你还看不出来?”韩安国笑道:“皇帝要打仗了,容不下我们这些主和的人挡他的路!” 刘陵恍然大悟,她一直不明白刘彻为何会杀窦婴,这下全明白了,窦婴主和不说,还是太尉,杀了他不仅可以收回兵权,还能杀一儆百,震慑朝臣。 可怜的窦婴,忠心耿耿了一辈子…… 韩安国出局后,刘彻先以廷尉张欧为御史大夫,又任命平棘侯薛泽为丞相,不设太尉。薛泽不堪大用,刘彻当然知道,他不需要他有用,只需要听话就行。 张欧掌管刑律,也不及张汤好用,但胜在他熟识律法,还算听话,眼下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所以先凑合用用。 丞相和御史大夫确立以后,刘彻又在大朝上公开讨论匈奴入侵上谷的问题,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反击匈奴做准备,自然也要听听朝臣的意见。 在战与和的问题上,田蚡,窦婴和韩安国全是主和的,然而这三人死的死,伤的伤,长了脑子的人都想得到是为什么,是以当刘彻询问他们的意见时,承明殿内鸦雀无声,无一人敢发声。 主战的人不敢发声,这是汉朝和匈奴的首战,一旦战败,公然发声的可是要担责任的,大小全凭刘彻说了算…… 主和的人更不敢发声,活生生的例子摆着呢,谁敢说个不字,嫌命长啊…… 刘彻看着这大大小小上百颗脑袋,全都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的脚尖,那场面多少还是有点壮观的,好气又好笑,转而看向薛泽:“丞相,别躲在人堆里了,新官上任,出来和大家认识一下。” 薛泽手持玉笏,趋步上前,先朝刘彻鞠躬,而后又朝下臣作揖,继而转身面对刘彻,站立不动,不言不语。 刘彻撩起眼前的旒珠吃惊地看着他,叫你出来跟大家认识一下,你转个圈就完了?就这还当丞相? 好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