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陷落。 那日,燃烧的国度从云际遥遥下坠。亿万亡灵染黑母贝墙。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肩,在干涸无光的土地上陷入永眠。 “嗯嗯。”无常说,“继续。” 六翼天使撒拉弗是天堂的最后一道防线。它的死只比万王之王早了两时。它化作无形,化作圣光。圣光庇护着受难的子民,直到最后一刻。然后巨大如山头的天使逐渐石化,在风中坠落,碎为齑粉。 “编。”无常说,“接着编。” 祂的使者流离失所。它们的结局只有死亡或堕落。陌生的兵将站在坍塌的墙下,温和地令它们放弃抵抗。 放弃抵抗的一刻,它们便纷纷成为堕天使。 只有她还在坚持。 “太好听了,哎呀。”无常说,“接着编。” 弥依无辜地眨眨眼睛。 她是玫瑰的孩子。她无力拯救其他的生灵,至少她想要拯救那些不会说话的美的化身。她匆匆跑到万王之王的花园里,张开羽翼想要庇护祂的花朵。 但她没想到槲寄生,最柔弱的植物选择了背叛。它将自己绷紧成为利剑,刺入她的脚后跟。那是她唯一的弱点。那一刻她道心动摇,从父的王国堕落。 “道心动摇都特么整出来了?”无常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弥依,你是堕天使也好,是万王之王本人也好,不要再——看着我!——不要再吃花,不要再摧残植物!我的办公桌现在一团糟!亡灵簿上明明没有它们的名字,你让我怎么继续工作?” 他们坐在咖啡馆里,人类听不见无常的怒音,只是偶尔有人瞥他两眼。他们看无常,弥依也跟着看。皮冲锋衣,浅灰色鲻鱼头,精致五官,好一个青春美少年。她又眨眨眼,声音温软,很可惜地问:“你怎么……年纪轻轻干了这行啊。” 无常一口气哽在嗓子眼里,盯着弥依。 当着他的面,她又吸干一支尤加利叶。被吸干的植物连形体都不保留,在她手中化作一撮齑粉,散在空气中。 桌下,波西米亚风长裙遮住穿着玛丽珍平底皮鞋的细白双脚,摆在一边的白色编织小桶里还插着不少植物。要是能说话,它们大概早就尖叫着求助了。 “别吃了。”他无力地说,“什么叫年纪轻轻干这行?我这是天门正职,神界公务员,多少人抢着干我这行,明白不?” “可你没名字了啊。” “……我有名字。” “你不是就叫无常吗?” “……老子有名字!无常是我的代号!天门生死署,亡灵簿负责人,代号无常!” “那你叫什么名字?” 弥依又吸干一支巧克力泡泡,无常难过地说:“别吃了。” “我跟你说过了。”弥依说,“我是堕天使,我和这些植物有仇,不吃它们我活不了。” “你是玫瑰精。”无常说,“你和植物没仇。是玫瑰把你养大的。你就这么报答人家?” “我是玫-瑰-株-母。”弥依不急不恼地纠正他,“而且我也是堕天使。被我吸干不会有痛苦,登上亡灵簿的生命还会轮回,你不应该比我清楚这一点嘛。” “现在根本没有被登记的活着的堕天使了,你又在骗我!你就是个骗子,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骗我!” “我不是骗子。”弥依仍然笑意柔软,“我真的是堕天使。而且哪个堕天使也不会心甘情愿在你们这里登记的。天门让天堂陨落了,万王之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