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宜兴一中的校长室。 两个正值中年的男人相互寒暄客套着。 姜行健谦和地笑了笑,比起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他反倒更像是一名知识分子:“这次来也是一些私事,劳烦校长了。” “哪里是麻烦,您能来是我校的荣幸。”衣着正式的校长神色热情道:“那我先出去,让你们好好聊一聊。” 门突然被打开,正在走廊内等候的少年闻声抬起头。 校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昕言,姜先生是我市著名企业家,记得礼貌一点。” 江昕言把视线从窗外蝉鸣正盛、绿意森然的悬铃木上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办公室。 木门被关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室内空调冷气铺面地吹过来,让他架在脸上的眼镜片泛起潮湿的雾气。 他把眼镜从鼻梁上摘下来,看向屋里面坐着的那个男人。 他还未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来找他,或者说他没弄清楚什么东西值得他亲自过来。 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校,但是姜棠的所作所为在学校几乎是传得沸沸扬扬。但是即便如此,姜行健都没有亲自出面过,更别说去管教她。 就在江昕言打量着他的同时,姜行健也不动声色地对他作出了一个评价。 ——一个各方面都很出众的男孩。 江昕言先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莫名微妙的气氛:“姜叔叔,上午好。” “昕言。”姜行健颔首应下,随即笑了笑,“随便坐就好,不用拘谨。” 江昕言左右看了看,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姜行健低头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了他面前。 他低头看了看冒着热气的澄净的茶水,道了声谢。 姜行健语气温和:“不用跟叔叔我客气。” 江昕言笑了一下,露出来的酒窝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如果姜行健不一直用漆黑灰暗的眼神盯着他,他大概会更放松一些。 意外的是,他给江昕言的感觉和姜棠给他的截然不同,姜棠不管有什么想法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但是她父亲不一样,他的情绪是收着的,很难让人揣测到他在想什么东西。 很难让人想象,这让的一个人能养出来姜棠那样的人。 “我女儿对你做的事情,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直都很内疚,可惜一直没找到时间亲自拜访一下。”姜行健这一番话说得很诚恳,至少成年人很少愿意向一个孩子道歉。 江昕言看着纸杯中央旋转的一片茶叶,很迟缓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两年前的那件事情。 两年前。 对他而言其实算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于是被迅速送往了医院。据医生说,他产生了很强烈的过敏反应,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很可能危及性命。 他又想到了姜棠,她当时对他说“对不起”,这件事猛地让觉知到了这一对父女在某些方面是如此相像。 他们虽然都道着歉,但是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过错。 如出一辙的傲慢与凉薄。 于是他说:“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姜行健点点头,也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拉扯过多:“那叔叔我就同你直说,前日你是不是在宜和医院见到过我家那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