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正是呢,听闻萧夫人清醒之后见到小公子冷硬的尸体,一时难以承受,没过几日便跟着去了,”华云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上天怎地如此不公,驸马早年丧妻丧子,如今连长公主也变了心......唔。” 话音戛然而止。 华云捂住双唇,小心地觑了陆令遥一眼,说了一兜罗的话才想起自己是荥阳长公主的宫婢。对陆仙君谈些别的宫闱之事也就罢了,可对公主出言不逊却是大忌。 她忍不住轻掐了下自己的下唇,心中有些懊悔,这口无遮拦的毛病,真该改改了。 陆令遥状似没听到这话,自顾自出言讽道:“孤煞之命,六亲无缘,刑妻克子。” “我怎么瞧着,比起早夭的小公子,萧驸马倒更像那个灾星呢。” 华云早就知晓她来迎的这位仙君,在无上剑宗也是有几分地位的人物,连派来保护长公主的仙长们也对她多有恭敬。听到这话,还以为陆令遥看出了些什么,愣愣出声道:“仙君......为何这么说啊?” 陆令遥轻笑出声,一本正经对华云道:“我不曾细看过他的面相八字,只是有所猜测而已。” “华云你看,孤煞之命虽自有灾厄,但主克三亲六眷,一生孤苦。萧驸马少时萧家落寞,由帝京迁至岭南,盛年又丧妻儿兄弟,到如今长住公主府邸,与宗族相隔,与父母不亲,又与公主离心......” “这不更像刑克亲友,孤苦伶仃的孤煞灾星吗?” 华云杏眼圆睁,脑中一片混乱,呆楞了许久后才僵硬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好似......是这么个道理。” 陆令遥“噗嗤”一笑,摸了摸小宫女的发髻,不再吓她,转了话头与她说起那枚护身符的佩戴要领,闲谈之间过了两道垂花门,停在一处院门前。 院墙之内隐约传来一股汤药的苦涩之气。 华云上前推开院门,楚澄二人一左一右地站在门旁。 院中数名宫婢以几尺为距,规规矩矩地垂首而立,将整个院子把持地水泻不通,廊下支着几个小炉,炉上熬着滚沸的药汤,炉中炭火经年累月地燃着,将一旁的廊柱都燎出了数抹乌痕。 时下世家大族多喜楠木为柱,庶民则多选榆槐木筑屋。可陆令遥一眼便看出,这间屋子的廊柱尽是雷击枣木,整齐地伫立在屋前。 如一列忠心的死士,又如出不去的牢笼。 雷击木天性可镇煞辟邪,是上好的法器木材,无上剑宗派给新弟子的法剑、令牌便多为雷击木所制,以庇佑修为低微的新弟子免遭妖邪侵扰,枉送了性命。 雷击木并不易得,耗费这样大的手笔将其运来,用于造屋筑宅,也不知住在里面的萧老夫人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成这幅模样。 屋阶之下,还跪着几个衣着与宫婢们格格不入的丫鬟婆子,身形颤抖,神情惶恐,也不知在此跪了多久,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浸透了。 “这是怎么了?”陆令遥看向一旁的楚澄。 楚澄三言两语解释道:“陆师姐,是荥阳长公主要前来侍疾,让我们在此等候。这几个丫鬟婆子是萧老夫人身边的奴仆,方才对公主有所冒犯,被罚跪在此处。” 侍疾? 高门贵族侍疾大多都是奔着孝顺的名头耍的花架子,只要病中之人不存了心地要折腾哪个晚辈,侍候之事还是由贴身奴婢来做。 侍疾的晚辈至多不过陪侍在侧说几句话,或是象征着喂上一两口汤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