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本分地坐在膳厅的桌旁,双手轻轻放在膝上,拘谨严肃,样子就像是一个初入课堂的小学生。 事实上,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在膳堂的桌上用餐。 早在陆行川和陆夫人没到北境的时候,府里仅有她与萧让尘两人。 他或好言相商,或不由分说,时常让她陪着共同进餐……所以这桌椅,这碗盘,周围这一事一物,她都无比熟悉。 只是过去,从未有过现在这般如坐针毡。 “宋姑娘,你怎么光坐着不动筷啊?你不饿吗?”陆行川率先开口,打破了气氛的僵持。 “我跟你说,你就和在自家一样,不用那么拘束。来,尝尝这个。”他指着面前一道菜式,示意侍膳丫鬟夹给她,话说完没多久,紧接着反应过来:“嗐!我都忘了,这菜是你做的!怎么还轮到我让你尝了!” “宋姑娘……嘶!”他啧了一声:“这称呼叫来叫去的,怎么听怎么别扭!” “不然,我能叫你宋辞,或者小辞吗?”陆行川望着她,眼眸里充满期待:“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叫什么宋姑娘陆公子的,多难受!你呢以后也可以叫我名字,陆行川,或者跟我大姐二姐一样,叫我小川……呃,虽然,你可能年纪比我要小,哈哈。” 听他这么说,目不斜视许久的宋辞,终于慢慢偏过脸,看向陆行川。 他与她中间还隔着个陆夫人,好在桌子很大,位置与位置的空隙留的充裕,所以不会被身旁人遮挡,尚能看清彼此的身影面庞。 他……真单纯啊。宋辞心想。 降生于公侯世家,听说还是唯一的嫡子,周身围簇的尽是心眼子,有官场的,有后宅的,男人的,女人的,主子的,下人的……难道,他当真能如此出淤泥不染吗? 大户人家虽有大户人家的坦荡,可藏匿于坦荡中的,是比小门小户更加卑劣的狭隘。 就好比方才,香儿得了授意,来给她添碗筷。主仆二人滴水不露的一个对视,小丫鬟心领神会,不必言语便能明白主子的意思,径直避开陆夫人,走至另一端。 原本桌上的座位排序,是陆行川坐在中间,右手边与萧让尘相邻,左手边坐着他母亲。 本着避嫌的礼数,香儿实该将碗筷添在陆夫人一侧,让她跟女眷坐到一处。 然这位侯府教养出来的婢女,却毅然决然地奔向萧让尘身边的空位。 一时也说不好她是没有头脑,还是太懂眼色。 宋辞打一开始就不乐意留下,看见这一幕更是气息一窒,当即憋闷厌恶到了极点。 不过这股厌烦并非针对萧让尘,而是对陆家这对主仆的所作所为感到无语。 幸好,萧让尘生性敏感,思维迅捷且睿智。他本就将她的一举一动细致收入眼底,自然也发现的了她的一些小情绪。 于是,就在那副碗筷即将落上桌面的时候,他突然起身。 “坐我这里吧。” 是,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你陆夫人不是自诩高贵吗?为着不和她接触,众目睽睽之下连礼法都不顾。 那好,他就偏不遂她的意。 你不想与她邻座,那就让你儿子与她邻座,看哪个更让你心堵。 而且……她,不是很喜欢陆行川吗? 如此,应该也算是圆满了她的一份心思吧? 正当某人自觉得善解人意,舍己为人的时候,陆夫人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