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心下一惊,不自主地向后方浅浅倒退两步。 她想唤人,奈何那样简单的几个字符却哽在喉头,始终没有勇气脱口而出。 萧让尘也没为难她,给她披好氅衣后便保持礼貌的距离,背手抬头看月亮。 院前落尽茂密的桦树高大萧索,枯枝芽上顶着道弦月,腰背弯弯,两端尖尖,莹黄透澈,斜斜挂在天际上。 夜风拂动,枝木摇摆,树影对月影,为这本就凛冽的冬夜平添几分寂寥的意味。 宋辞在廊下望他的侧脸,下颚线硬朗,轮廓分明,飞挑的狐狸眼眸,高挺流畅的鼻梁弧度…… 良久,她终于强迫自己将视线从他脸上剥离,同向天上望去。 从前常听古人对酒邀月,谈诗赋词,字句间道遍人间离合悲欢……宋辞曾握着书本拘身明净高阁,她挖空了脑袋都想不通为什么古人能拥有那般才学,而后世却再也参悟不透半分。 现如今站在这里,历经诸多繁冗,唯此一刻独身清净通透,思绪迸发之下,便会感慨颇多。 “唉!”想着想着,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淡淡弥漫开来。 萧让尘没有回头,口齿间轻开合,若仔细些听,甚至能捕捉到唇舌相触时发出的口腔音。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宋辞起先还专心致志的侧耳倾听,可听到一半,愈发觉得这“假赏月”,怎么听怎么像“真嘲讽”。 原本宋辞便暗中生他的气,现竟还敢直撞枪口!于是她不干了,小眉头一皱当即炸开,对着他就是一顿无理强辩:“我什么时候向明月了?还有!怎么就照沟渠了?你们外人懂什么?” “我对他好,一来是为了感激他在东街的出手相救,后又有聘我到他家别苑当主膳!感激就是感激!可别搞错了!” “为什么我想对他好些,就一定得是爱慕呢?你们能不能少存些这样的龌龊心思?” “至于陆夫人,你不要以为我在对她献媚示好!她与我无非是雇佣关系,我承蒙她的聘用才得以脱身章家设下的囹圄,所以费心竭力的给她做些好吃的!并不是为了陆公子!这点你搞搞清楚!” 她滔滔不绝的狡辩,不管怎么理解都像是欲盖弥彰,令萧让尘越听越不对味。 眼前这月亮是一刻也看不下去了! 他幽幽转过脸,惊诧发问,连寻常古井无波的语气,都不由拔高了几个度:“什么?你爱慕陆行川??” “我……”宋辞被气得半死,满满吸了口气,刚欲继续解释,结果只说出了一个字,便无奈松懈掉,宛若瘪了气的茄子。 合着在他眼里:我是出于感激,所以才对他这么好,并非爱慕陆行川。 到了他那,大道至简,直接把中间环节去掉,变成了:我爱慕陆行川? 萧让尘牢牢盯着她,还在等她的解释或回答。 “嗯?”见她这般,不禁疑惑的溢出一声轻音,意为催促。 宋辞多少有点小倔脾气在身上,当时就想咬咬牙,耍起无赖,反问他:我就是喜欢,怎么啦?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 但想到西丘民风婉约,极为重视女眷清白,所以哪怕故意气别人,她也不好太过鲁莽彪悍。 思虑间隙,她的无言被他理解为默认,视线顿时黯淡下去,不知里面是否掺杂着失落。 “那,他可知道?” 宋辞想了想,摇摇头,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