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上次宫宴,叶挽之积极跟着娘亲入宫,就是为了看苏霁一眼。 此事过去尚不足半年,再入宫时,心境却全然变了。 这次叶挽之是不愿意去的,按规矩也不必去,谁想年夜出门折腾啊。 原本的规矩是早朝的时候众臣随着皇帝去祭祖,天子祈神,愿来年风调雨顺。祭祖之后是国宴,君臣找个理由一同搓一顿,然后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至于宫宴,那是皇上和他的大小老婆,兄弟姐妹,儿子女儿的团建活动,说白了就是家宴,外命妇不凑那个热闹。 今年上面却不知抽了什么风,想要来一个君臣一家亲,让臣子的家属一同入宫参加。 没有这件事,本来一家人还能一起吃年夜饭的。有了这件事,就跟大过年还要被压榨工作一样,这一波除了皇上没人高兴。 到这里,叶挽之也是不用去的。 问题在于,今日退朝后,皇帝留丞相商议国事的时候,顺带问了问他的家世,提起了叶挽之。 一开始只是跟丞相夸赞他唯一嫡女的才貌响彻京城,后来直接点名让丞相夫人带着她一起来宫宴。 这事退一万步也该由皇后来说,谁也没想到皇帝会亲自提点。 母女俩穿戴郑重周正,在婢女的带领下行于内宫之中。 红墙白雪,整个皇城巍峨无比。 走在其中,连大气都不敢喘。 天寒地冻下,丞相夫人偏偏觉得燥热,她出了满头的冷汗,死死握着女儿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叶挽之安慰般拍了拍自家娘亲的手背,对着她一笑,实则也是忧心忡忡。 这次丞相也被留下来了,皇帝破例给他安排了一个席位,还是比较靠前的席位,在一群皇亲国戚中显得格格不入。 男女席是分开的,丞相夫人和女儿入席之后,看着远处端坐的丞相,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松了口气。 这是妻子对丈夫,女儿对父亲的依赖,实则丞相也是头大得很,把最近一个月内和皇帝的所有对话在脑子里翻来覆去过度解读了无数遍,也没搞懂上位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礼仪官站在前方,拖长了声音道熠王、齐王、渊王都送了什么礼,才把叶挽之的思绪暂且拉回来。 熠王是皇后养子,名义上的帝后嫡长子,但至今没被封太子。合宫都说他为人敦厚仁慈,极善中庸之道。 就是才干中庸,建树中庸,性格也不突出,甚而没什么主见的那种。 齐王是皇贵妃所出,家世极高,为人张扬,甚而嚣张跋扈,好表现,就是愚蠢了点。他是所有皇子中最得宠的一位,且得宠多年,经常逗得皇帝开怀大笑。 但随着他年岁渐长,智商的短板暴露出来,自打做出驱赶流民,差点引起动乱的事之后,竟也慢慢失了君心。 其他皇子尚无竞争力,除去不说。 至年末,苏霁竟已跻身于三王之内,受到重视。 站在皇帝身边那个长衫戴帽的方士,就是苏霁引荐的,几乎日日伴驾左右。 老皇帝的头疼病是老毛病了,每当他沉迷酒色,透支自己的身体,不节制的时候就疼起来提醒他。 以往药物都能治,今年却不知为何疼得尤其厉害,太医都找不到症结和解法。 身上不论哪里疼到极致都很折磨,皇帝忍不住的时候才想到苏霁出去寻药两年的事,连忙召他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