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后,蝉鸣声渐渐落幕,直至深秋,连秋蝉都消失了。 后院那棵大树光秃秃的,落叶掉落一地,丫鬟扛着扫把过来,一边吭哧吭哧扫,一边骂骂咧咧。 她正扫着,看到小姐走来连忙行礼。 叶挽之一身素衣亭亭而立,看着满地枯叶,轻声让小丫鬟先下去,不必再扫了。 不同的人看到事物会产生不同的想法,比如看这落叶缓缓飘落是挺唯美,挺有意境的,但对丫鬟来说就很苦恼,现在小姐说不用扫了,意味着可以少干点活儿,她自然心生窃喜地拿着扫把下去了。 看小姐恍惚的模样,大抵是想对着落叶抒怀一下吧。 叶挽之果然看着这棵树落叶入了神,站了足足小半时辰。 贴身丫鬟忍不住劝她:“小姐,此处风凉,吹久了会头疼受寒的,咱们回去吧。” 叶挽之仿若失去灵魂,顺从地往回走,期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道:“当初渊王殿下为何会来相府?” “这……奴婢们也不知啊,大概只有相爷清楚。” 叶挽之想到这一点,就非常迫切地寻求答案,一刻也等不了。 她找到了她爹,丞相摸着胡子想了半天,毕竟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件事隔的年份又长,“为父记得,当年渊王殿下刚被认回来,虽有皇子身份,却无人管束。” 当初六皇子是一个人来府里的,他对丞相心生敬意,特地来拜访。 当时丞相外出办事,门房不认识这位新皇子,只说相爷不在,也没有把人请进去。 六皇子丝毫没有架子,站在门口等了半天。 “唉,”丞相看着女儿叹气,“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让他进来。” 年轻人的事他不便过问,但疼爱的女儿情绪如何,还是看得出来的。 叶挽之得到答案后,回了院子,坐在窗边看那棵光秃秃的树。 物非人也非。 初识之时,白衣少年笑意纯粹,看着她调笑打趣,惹得她羞红脸颊。 叶挽之再回忆起来,竟有些想不起当时苏霁的面目。 听了爹说的话,她不知该说庆幸,还是悲哀,因为她现在已经判断不出来,当时的苏霁是真心的,还是装的。 若他刚被寻回时便开始刻意拉拢相府,接近自己,那此人城府该有多深? 若真是偶遇,那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他又是何时变的呢? 这两种可能,叶挽之情愿相信后者,至少可以证明当初自己没有看走眼。但这么一想,却又觉得悲哀。 不知是自己觉得悲哀,还是替人悲哀。 隔日,叶挽之跟父亲请愿,让自己去寺庙的佛堂里静静心。 佛堂这种地方,要是家里有送女儿过去,八成是私下里犯了大错,为了不损家族颜面就以诚心礼佛,常伴青灯做借口,实则把人送走,进去了一辈子都别想出来,简直跟变相冷宫一样。 就是不知他们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佛祖的感受。 自己提出来就不一样了。丞相是真的担心自家女儿待着待着就真的佛了,连忙让自家夫人带着她一起去。 母女俩一同去了城外一个自家修缮的佛堂,在路上的时候,丞相夫人牵着女儿的手,终于忍不住道:“挽儿,其实有的事该让你知道的。” 叶挽之听到不远处的钟声,心情平静了许多,听此一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