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止对绝尘崖熟门熟路,轻松避开了绝尘崖的巡逻弟子。 他知道规训碑在哪儿,直直就朝后山去。 冬日还没有过去,青石道路上积着雪,寒气散开来,夜间越发的冷了。 到了后山,他远远就见着了那人,沈清语身姿笔直地跪在规训碑前,周围的松竹被雪染成了白色,在高大的规训碑前,显得很是单薄。 他蓦然停住脚步,一时不敢向前,伫立良久,才缓缓靠近,脚下不小心踩中树枝,发出断裂的声响。 “……” 一颗心绷紧,本以为会惊动那人,不成想那人一动不动,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谢行止感到有些不对劲,快步来到沈清语身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神色,明明是风寒料峭的冬日,这人额上却出了薄薄一层汗,眉头紧皱,脸色苍白。 他喊道:“阿语。” 沈清语没反应,直直向雪地里倒去,意料中的寒冷没有到来,她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清语其实伤的很重,按道理应该在床上静养才是,可是如谢行止所说,她心怀愧疚,难以释怀,只能通过处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这几日,她日日跪在规训碑前,目光所及皆是熟悉的门规。 她一一扫过,落到了第十五条上——不可徇私枉法。 短短六个字,让她心神一颤。 是啊,不可徇私,沈玉寒说的不错,她有私心,她不想让谢十三死。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生出私心,第一次想要那个人活着。 在别人看来,谢行止只是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要不是跟沈清语关系亲近,别人或许都不会注意到他。 他闯下了这般大祸,即便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仙途漫长,过一段日子也就被人遗忘了。 可沈清语不一样,她孤单太久了,沈玉寒常年闭关,她在华竹峰上看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从前,大师兄陆远归还会常常来看她,可自从他与云沉月在一起后,来看她的日子就少了。 沈清语话少,即便是云沉月也难免感到无聊。 可谢行止不一样,他不会嫌弃沈清语话少,也不在意她最开始的疏离冷漠,他几乎日日都会来陪她。 两年的陪伴,让她滋生出了绵长的情谊,在寡淡的人生中生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于她而言,谢行止就像是冬日之火,黑夜之光,她努力的想要抓住。 寒意顺着膝盖蔓延至全身,心口处在隐隐作痛。 她听见有人着急地喊她。 是谁?是谁在叫她? 她想睁开眼看看那人,可是眼皮好重,脑子昏昏沉沉的,她睁不开,身上却渐渐有了暖意。 谢行止抱着昏过去的人,急切道:“阿语?” 他伸手探了探沈清语的脑门,灼热的温度顺着手掌蔓延。 看了下四周,劫生塔也在后山,但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经过上次的事已经加强了守备,眼下长明仙尊重新闭关,沈清语被罚禁闭一年,那华竹峰就应该没什么人。 天空又开始飘雪,将整个后山浸染的越发寒意深重。 谢行止将身上的斗篷解下给沈清语裹上,当即将人抱走。 他将人严严实实地裹在斗篷中,不让一点风雪沾染,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华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