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奉命催债的行事方式很明确,那就是从自己身边最亲的人开始下手,再一步一步往外扩散。 如此虽难免被扣上“冷血无情”的帽子,但好处却也是显而易见的——不费吹灰之力便显现出了他的强势和决心,可以给那些仍心存侥幸甚至意图蒙混过关的混账一个很好的震慑作用。 最先拿来开刀的乌拉那拉家已经成功拿下,接下来胤禛便毫不犹豫地将矛头直指乌雅家。 作为母族,中间夹着一个关系并不太好的生母,这份难度无疑堪称地狱级。 这也正是他为何不曾将其拿来头一个开刀的原因所在,以免叫人觉得有故意针对之嫌,也是防着某人拿了话柄去歪曲事实胡搅蛮缠。 当然了,便哪怕是没了可以胡搅蛮缠的借口,该来的也总会来的。 德妃的动静早已在预料之中,此次目的究竟为何其实根本不难猜测。 关于这一点,昨儿夜里四爷就已经与她分析过交代过了,遇上什么样的状况该如何应对也都早有嘱咐,是以她这会儿是当真一点儿也不慌。 只没想到的是,乌拉那拉氏竟也会这般与她开诚布公。 她心里一直觉得,便哪怕是不憎恨,身为嫡妻的乌拉那拉氏对于丈夫的妾室多多少少也总是看不顺眼的,是不喜的。 前两日挑拨她嫉妒仇视李氏、意图引起所谓新欢旧爱的争斗,似乎也从侧面印证了她的想法。 可眼下听着对方的宽慰安抚,听着对方告诉她——她只是个侧福晋,出门在外万没有越过嫡福晋做主的道理,乖乖退至后头才是本分之人。 乍一听这话似乎并不太悦耳,可仔细琢磨琢磨,当真是敲打之意吗? 明知道德妃来者不善,又亲口点名要她一道儿进宫,指定有冲着她的意思,还不定怎么为难人呢。 而乌拉那拉氏这话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无非就是在暗示她——真要被为难了别瞎吭声别慌,反正她就是个侧福晋,往主母身后躲着些当个腼腆怯懦的小媳妇就好,谁也挑不出什么理儿来。 有前头那样一桩事在先,又见识到了乌拉那拉氏见缝插针苛待李氏的行径,年婠婠这会儿实在是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她又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蠢到连最基本的好意歹意都分不清,一时间倒是有些凌乱迷茫,竟一点儿也看不懂这位嫡福晋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份情她还是承下了,“谢福晋爱护,妾身省的了。” 乌拉那拉氏只轻描淡写地点点头,便抿唇不再多说什么,只倚着软枕开始闭目养神。 马车内再度陷入一片寂静,较之最初却少了几分莫名的尴尬。 不急不缓地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终于在宫门口停靠下来,接下来的路程便只能靠着两条腿儿走过去了。 如今这副身子本就娇弱异常,加之又不太习惯这花盆底,这么一段实在算不得近的路走下来着实怪折磨人的,等好不容易到达永和宫时,年婠婠早已是娇喘连连。 素来苍白的小脸儿平添一抹潮红,胸口更是起伏剧烈,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只能大半的重量交给玉嬷嬷分担,如此方才能勉强站稳罢了。 可算是见识到了何为“行似弱柳扶风”。 乌拉那拉氏不由微微蹙眉,“太医分明交代你要清淡饮食,我怎么却听说你是一日三餐顿顿都要辣得嗓子眼儿冒烟呢?给你小厨房你就是这样调理身子的?” 年婠婠讪笑,难得流露出几分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