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云动,星不动。 月华满地银霜,佳人轻依,臻首娥眉低垂,鬓边碎发微荡,玉肌泛着清冷的光泽,但两亲相接之时,却能感受到柔软的热意。体香和着淡淡的酒香,由夏风承载着,掠夺了男子所有的专注。 步辇走得很稳,稳到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阮葶嫣的精神力正在一点点地涣散,双眼轻轻眯着,意识模糊的时间渐渐大于清醒。有好几个刹那,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十惑庵,回到了自己住了十几年的简陋又温馨的小床上。 “师父……”她喃喃着,嗓音好似融化了的白糖,甜甜的,黏黏的,“净念……破了戒……您惩罚……弟子吧……” 习武之人耳力皆佳,如此含糊的一句话,却被萧晦和归黯完整地听了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眸光投向了段栖椋,但见他神色虽未有半分变化,却伸出了一只手。 萧晦心领神会,将主子之前脱下并早已收好的长袍再次展开,交到对方手中。 段栖椋接过,利索地披在身边之人身上,同时一条手臂自然地揽上了对方的肩。 细微的姿势调整,阮葶嫣的舒适感倍增,鼻尖轻轻蹭着男子的脖子,纤细的手指不由得攥住他腰际的薄衫,全身的重量完全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净观师妹,你以前太瘦了,如今这样才刚刚好……” 气息温温热热,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酥酥麻麻。 段栖椋脸上的一成不变终于出现了裂缝,眉头紧张地微微蹙起,喉结也时不时地长长地滚动着。 归黯护送着步辇,沿着城墙走着,阴影帮他掩饰住了眼中的色彩。 赫然,前方一片开阔,顺势地,他的眸光也陡然成了一片澄明。依他的性子,此刻应该打趣些什么,可他双唇翕动了一下,始终没有出声。澄明之中,漾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苦涩。 环境的突然变化,让阮葶嫣也从浓浓的睡意中猛然睁开双眼。 “蟾露!”她费力地拧着眉,试图把酒精的蛊惑从大脑中赶走,“我的蟾露在哪里!”手中的衣衫攥得更紧了,“王、王爷,蟾露她……” 她蓦地抬起头,眉眼恍若笼着一层轻烟;夜晚的黑模糊了她的轮廓,而点点星辉、簌簌月光,却将这若即若离的美染上了脉脉的情愫。 此刻的焦急只是下意识的,就像她常常在午夜梦回时思念十惑庵一般,所谓的忘却不过是一时的麻醉,内心深处的关切就像坟前墓碑上的字,一辈子、几辈子都不会剥落。 但她到底是醉了的,礼节什么的实在无暇再遵守,同时,也丝毫没有察觉到男子神色中明显的异样。 段栖椋凝视着这双如小鹿一般颖慧又让人怜悯的双眸,心跳如擂鼓。哪怕他只用了几息的功夫便成功隐藏了自己的怦然心动,但哪怕只有几息,他也认为自己完完全全地失态了,也失败了。 他动了下眼睫,以目光引着对方放眼向前方望去。 阮葶嫣眯缝着眼,只见前方若隐若现一豆微光。很快,豆光明显起来,它身后的身影也清晰了。 精巧的小灯笼随着提灯人急切的奔跑脚步而上下左右不停摇晃,像被风吹动了的星子。 “……妃……” 步辇与其相向而行。 “……王妃……” 一团光与一豆光,正慢慢融合为一体。 “王妃!” “蟾、蟾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