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舆上的光,突兀地照亮了灰蒙蒙的夜。星月乍然退隐,风声如咽,透着道不明的森然。 蟾露快速适应了灯光,却见眼前除了锦衣青年与马车夫外,后面还跟着四个家丁装扮的大汉。 “是你?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她认出了青年,正是在群玉楼说瑱王妃闲话的浪荡公子! 青年瘦高身材,相貌也算周正,只是唇角好似个机关,一勾笑,能登时喷出千升油来。 “小姐有礼,在下武佑……” 未等他自我介绍完,蟾露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问你叫什么了吗?” 武佑的笑意僵了僵,“是,在下冒昧了。”他情绪调整得蛮快,清了清嗓子,“在下并非有意跟随,只是偶然散步到此地,恰好遇到了姑娘。”他上前两步,“姑娘,我们适才在群玉楼刚见过,此刻又见面了,你说,我们这叫不叫缘分?” 蟾露见他还欲再靠近,一个侧步挡在主子跟前,拧眉喝道:“谁信你的鬼话!” “蟾露。”阮葶嫣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下头,“武公子请自便,我们先走了。”此话是说给武佑的,可她却低垂着眸,看也不看对方。 主仆二人刚要动身,武佑猛然双臂一横,又逼近了她们一步。 阮葶嫣不由得后退,蟾露背对着她,两手绕后护住她的身子。 “你想干嘛?”小丫鬟眼神凌厉。 武佑慢悠悠地将手臂收回,负手而立,笑道:“别误会,在下只想送你与小姐回家罢了。毕竟这里漆黑一片、空旷无人,你们姑娘家容易出危险。” “我看最危险的就是你!” 蟾露不由分说,揽着阮葶嫣、绕过武佑,快步前行。 谁知眼前赫然一黑,再一抬头,四名大汉一字排开地堵住了前路。 武佑不慌不忙地道:“小姐莫要辜负在下的一份心,上车吧。” 他一语毕,车夫立时掀开了帘子。 阮葶嫣神色肃然,不显丝毫慌乱,冷声道:“很抱歉,我一向最不喜坐马车,只喜欢走路。烦请公子放行。” 武佑见她眉目淡漠,较在酒楼时的涓涓□□更添倨傲之感,一颗心如同刚出锅的糍粑,软作了一团。 头脑一热,脱口而出:“实不相瞒,姑娘,在下自初次见你时便难以忘怀,想请姑娘去我府上喝杯薄酒……” 阮葶嫣早看出他另有企图,却没料到竟如此明目张胆地表白,瞳孔大张,漾着惊异和愤愤。 蟾露则直接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可知我们小姐是谁吗?” 武佑轻蔑地扫了一眼主仆二人的衣着,轻嗤道:“那你可知本公子是谁吗?当朝吏部尚书是我父亲!” “区区吏部尚书家的纨绔子就敢在这撒野!”蟾露毫不让步,“我家小姐可是瑱王妃殿下!” 身份一亮,武佑先是愣了愣,随后爆发出讥讽的大笑,他的家丁也跟着笑起来。 “瑱、瑱王妃?哈哈!”他夸张地仰腰按腹,“瑱王府的一个丫鬟穿得也比你们好!”他猝然止住笑,“既然你家小姐是瑱王妃,可有王府的腰牌或其他信物让本公子开开眼?” “这……”蟾露面露难色,“王妃就是王妃,货真价实,还要什么证据!” 武佑又嗤笑了一声,“我说你们假扮谁不好,偏要假扮什么瑱王妃。谁不知王爷厌弃王妃容貌丑陋,回府途中弃轿上马?而小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