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有人从她身边路过,认出了她是给自家儿媳看诊过的大夫,忍不住提醒道:“叶大夫,敌军马上就要攻进来了,你快点跑吧。” 叶晚道了谢并告知她们路上小心一点。 躲过坍塌的房屋和着火的地方,她一路狂奔到医馆,医馆的门大大敞开,里面杂乱不堪,正巧有个人从里面出来,她急忙抓住那个人的袖子问道:“你好,请问你见过明庭吗?” “明公子?”那人想了想,摇头:“没有,或许是已经跑了吧,姑娘,你也快跑吧,等城门被攻破那可就是死路一条,想跑都跑不了啦!” 叶晚喘着气,点头朝那人道谢,然后看着空旷的医馆,自言自语道:“难不成真的已经离开了?” 算了,先走吧。 她正转身,就听见医馆二楼传来一阵响声,像是被人碰倒了什么东西,没顾着多想,提着裙子就往楼上跑。 二楼原本堆放着杂物,是掌柜特意清扫出来给她用的,有时候太晚客栈关了门她就会睡在阁楼的小榻上。 短窄的楼道昏暗,木制的楼梯踏板踩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她扶着墙小心往上走,刚走到楼梯拐角就看见明庭躺在地上,旁边有一滩血。 她大惊,加快了上楼的速度,“明庭!” 明庭听见她的声音原本阖上的眼睛缓缓睁开,一双眼水雾弥漫,他动了动唇,“你来了?” 叶晚扶起他,抬袖擦干净他嘴角的血迹,问道:“这么危险你怎么不跑?” 他不说话,叶晚这才发现他怀里似乎抱着什么,紧接着她就看见他拿出一盆开得鲜艳的芍药花,举到他面前,笑得像个小孩子,“我种出来了。” 叶晚看见这花的瞬间瞳孔闪烁,身子微僵,好一会才说:“其实我骗你的,这颗种子已经死掉了,是种不出花的。” 明庭愣住,手一松,花摔在地上,难以置信她能如此坦然地说出来。 难怪她要给自己种子,难怪无论如何照顾它都不发芽,为了再见到她,不得已用别的种子代替,竟是如此……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仍旧不死心地问:“所以你一早就想好了,你根本就不打算再见我。” “是,”叶晚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明白?!”明庭突然红了眼,将身边的芍药花砸碎,声音嘶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来京城,为什么要来找我?” 叶晚好一会没说话,地上躺着芍药的花瓣,上面沾着水珠,时间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外面刀剑相撞的声音越来越响,哭喊和惨叫声源源不断地传来,这个时候她应该感到害怕的,但她却一点都不怕。 她静静地说:“我爹在临走前给我留了一封信,信上说让我来京城找一个人,我不知道我爹让我找谁,只是现如今敌军攻城,我恐怕找不到了。” 叶晚看了眼他身后的小窗,叹息一声笑道:“所以明庭,我可能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我爹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顺着脸颊凝结到下巴滴落在裙摆上,眨了眨眼,睫毛湿润,模糊了视线。 明庭看着她,身上的骨头像是被打碎重组再打碎,无数次反复,疼的他说不出话,疼的他撕心裂肺。 他牵着叶晚紧拧的手,手心一片红,全是交错的小月牙,抿着苍白的唇瓣,伸手在她掌心轻抚,心中懊悔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大声跟她讲话,明知道会吓到她。 他嘴角溢出血,口腔里都是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