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四,其时已至深秋,万物萧条,距离武林大会还有五天,杜雪衣等人也终于赶回映月山庄。 映月山庄本名安平山庄,是杜雪衣的舅舅程进之执掌银刀门时的核心据点所在。但自打杜雪衣担任门主以来,安平山庄就改名为映月山庄,也自此成为了摆设。表面上银刀门的总舵依旧在映月山庄,而实际上真正的据点却藏在淮州最繁华的内城之中。 而今百花台已是遍地狼藉,前几日的内乱又闹得满城风雨,因而如今所有的事务也都移回映月山庄处理。五日之后的武林大会,自然也定在此处。 杜雪衣来议事厅寻织锦时,恰好与前来汇报情况的百花台众人打了个照面。 织锦虽说早已知道杜雪衣无恙,但见着她比前几日消瘦许多的模样,仍是担心不已,责怪道:“雪衣,你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怎么可以这么玩笑。” “这不平安回来了,还交到了个志气相投的朋友。”杜雪衣耸耸肩,继而径直大摇大摆坐上厅内首把椅子,架起腿的同时右手捞了个水壶往嘴里倒了口水,而后用衣袖胡乱擦了擦嘴,说道,“织锦,你有好多年没回烟州看看了吧。” “是啊,好多年了。”织锦眼底掠过一丝失落,也跟着坐下。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放到桌上,“这是欧阳鹏写给你的信。” “欧阳鹏?” 是了,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带人去傲寒山庄,肯定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那留下书信一封,让唯一知道阿莲下落的自己照顾她也合情合理。 杜雪衣急忙打开,见信中寥寥数语,却字字涕泪—— ——我欧阳鹏,本是有罪之人,靠一长剑一残腿苟活于世。幸而遇到阿莲,让我得获新生,正当我以为能完全抛弃过往时,仇家却寻上门来。是杜门主救我与阿莲于水火,其后,她又帮我照顾阿莲,让我加入银刀门,为家国大义而奔波,以赎此身之罪过。 ——未曾想我却恩将仇报,虽未直接害死门主,但却在一次酒醉时,无意将杜门主于青溪山的住处透露给叛徒老杨柳。杜门主死后,我又被恶贼沙狼蛊惑,背叛初心及阿莲、门主于我的期盼,重新起了恶念,造下不少冤孽。幸好玉山姑娘当头棒喝,这才如梦初醒,但为时已晚。 ——我之死本是罪有应得,但能将杜门主之挚友救回,也算不枉此行,唯恨不能将映月长刀带回,以及手刃沙狼。 ——我自知此身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到地府之中,自会向门主负荆请罪。但仍有一事放心不下,那便是阿莲。在下斗胆恳请玉山姑娘替我照顾好她,来日定将结草衔环,以作报答。 杜雪衣对着信盯了半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害了我?云姐也是,欧阳鹏也是。” “可能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如此信任你。”织锦答道,“一方面你于他们有恩,另一方面他们对你都有愧,因此仅凭一封信、一句话、甚至一个神情那么像你的人,立即就信了。” “但仅凭这些支离破碎的细节,老杨柳也绝不可能布下那日的局。”杜雪衣揉了揉太阳穴,内心五味杂陈。 织锦忽道:“那个唐平,你记得吗?” “记得,沙狼的人。”杜雪衣对他有些印象,这厮那时自称不愿瞧见银刀门内乱,特地到念青衣坊传消息,却不料他最终两次舍身助沙狼逃走,看起来委实是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看上去确实如此,他重伤醒来之后也是这么说的。”织锦认真道,“但后来我们问了些宴秋坊的人,都说之前并未见过他。而宴秋坊的名册里,倒是有个叫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