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晚霞渐渐黯淡,星子若隐若现。待得三人到家,天已经暗下来了。沈母点燃煤油灯又去收稻子,沈父把谷垒在晒场,两人动作行云流水,配合默契。悦人站在原地想了会,上前去帮沈母,却见她忧心忡忡地苦着脸, “娘,咋滴?”悦人试探问。 女人皱了皱眉开口, “今天你让沈叔面上不好看,省不得他日后要给咱们家下小绊子...”又愁苦地叹口气。这样的人最是要小心,大的地方动不了你,但偏日日像苍蝇一样盯着你,稍不注意就暗暗给你穿小鞋。 悦人心里也紧了紧,她对村里这些弯弯绕绕不清楚,但是沈德全那种当人一套背人一套的做派,还有沈大强仗势欺人的行径却是万万不可以姑息退让的,那种人不会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一旦你退了半分,非得扒在你身上把血吸干不可。 现在我方在明,敌方在暗,这次能叫两人输了阵头,一是主动出击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想到悦人嘴这么厉害,二是因着那些看热闹的邻里,沈德全不好撕破脸皮,但就怕他暗搓搓地耍阴招,并且...也不好每次都叫邻里老是看咱家的笑话,大家都住得近,平时一有什么风声就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要总是成为人的饭后闲谈,沈父沈母还怎么在这村子里立足?悦人思忖,还是得抓着人的把柄才行啊,最好是一击即中,让他们再也蹦跶不起来。 “都怪我不小心摔了腿,要不然还能上去和他们过两招,现在我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沈父的脸隐在暗处,却能从他沉重的话语中听出深深的自责。一到夏季南方进入了梅雨季节,时不时就是雷鸣雨瓢,那日暴雨过后,沈父发现屋顶上的瓦松了,家里漏了水,差点连床铺被褥都打湿。沈父心道不好,这要是撑不过下次暴雨,家里估计都不能住人了!于是他匆匆搬了木梯上房顶修补瓦片,哪成想下来的时候地面湿滑,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走路都一跛一跛的。 “都怪我,要不是我成了瘸子,悦人你又怎么会放弃学业来家里帮手呢!”沈父声音颤抖,连累了孩子是他最大的痛。 原来原身没上学了啊,我还以为是放暑假了呢... “你妹妹也是懂事的孩子,一听你不读书了省钱供她上学,也哭着说要出去打工补贴家用,好歹听了你的劝才回学堂。”沈父走过来,满是皱纹沟壑的脸暴露在光里,眼睛涨红,他又叹息一声说, “都怪我没用啊!堂堂一个男子汉却不能给妻儿幸福!”泪流下干燥的脸,却抚不平皱纹。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悦人能感受到这位中年男人的痛苦。 “孩子他爹,你别这么说,我心痛!要不是有你,哪有我们这个家啊!”沈母抹着眼泪抱住悦人,他们本本分分了一辈子,稍微得罪了人就会害怕,更何况那人是可以给他们穿小鞋的村干部? 悦人看他们哭得伤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原来他们看着毫不迟疑地为我出头,心里却怕成这样,少女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搭在沈母的肩上。 她...想保护这对夫妻。可是到底要怎么做呢?既要打击到沈德全,又要保证这个家毫发无伤。悦人相信以沈德全的人品,一定做过什么亏心事! “嗒嗒!” “嘎吱!嘎吱!”正在这三人抱团互相安慰之时,突然一阵柴油发动机嗒嗒嗒的响声越来越近,交杂着轮胎摩擦地面石子的嘎吱声,划破了这乡间夜晚的宁静,连蛙鸣似乎都凝滞了。 紧接着一束灯光照进院子,沈悦人机警地抬头,只见一辆敞开式的轻型货车缓慢驶来,只有一个驾驶室和一个货箱,货箱较小,长宽高都不高,此时货箱上头冒出两个小脑袋。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