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直?”刘备不由一愣,樊阿则是无奈地闭上双眼,微微摇头。
法正的病情究竟如何,樊阿其实比谁都清楚,这一个月来,他的药方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将他的信心几乎摧残殆尽。
有些事情不是坚持就是有结果的,也许法正自己都知道,大限将至了吧。
“陛下,请屏退左右众人,臣有心腹之言相告!”法正又恭敬地向刘备拱手作揖。
事已至此,刘备大概也猜出了法正的心思,他长叹一声,挥手示意樊阿与一众侍卫退下。很快,房内只剩下刘备与法正,君臣二人席地而坐,促膝交谈。
“樊阿先生尚在坚持,孝直何以自己放弃?”刘备不甘又不解地问道,试图让法正回心转意。
虽然刘备知道法正的病九死一生,但只要法正还活着,他就要想尽办法为法正续命。
法正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道:“陛下,臣的身子,臣自己知道,不用在费力气了……”
“何况,臣法正乃快意恩仇之人,又是大汉太尉,多少要顾及颜面。”法正仰天感叹道,“与其在这榻上苟延残喘,饱受煎熬,倒不如就这样体面地去了。”
“孝直不可这般说!”刘备急忙痛心地说道,“朕的霸业,离不开你啊!”
刘备这般重视,再加上这段日子以来的劳心劳力,法正如何不感动,他亦不禁眼眶泛红,沉声道:“陛下这些日子为臣所做的一切,着实折煞臣了!”
“然而陛下拼搏半生,终成帝业,岂是我法正一人之功?”法正慨然微笑道,“更兼大汉人才辈出,就算无我法正,也会有他人辅助陛下,何忧后继无人?”
“关二郎君不正是其中之一吗?”法正同样对此次战役表现出众的关索充满信心,“此子勇谋兼备,胆略过人,又谦虚好学!假以时日,他定能成为大汉栋梁!”
不过提起关索,又触动了法正一件心事,他忍不住开口道:“臣子法邈,才能平庸,陛下切不可因臣之故,重用犬子!如此,便是陛下对臣最大的恩惠!”
有多少能力,就承担多少责任,法正清楚自己的儿子有多少本事,一味的授予与他才能不匹配的高官,反而是害他。
“也罢,就依孝直之言。”刘备也不勉强,最终同意法正的请求。
“臣的私事,仅此而已……”法正的脸色逐渐凝重,“还有四件公事,事关陛下与大汉国祚,臣不吐不快!”
“孝直有话,但讲无妨!”刘备知道这是法正最后的谏言,声音也不由带着一丝更咽。
“一者,陛下此番重夺荆州,这江陵城规模更在成都之上,本宜迁都至此。”法正轻叹一声,“奈何荆州累遭兵戈,人才殚尽,民生凋僻,陛下定都江陵,怕是多有不便。”
“而黄权、杨洪、张裔、程畿、李朝人,此皆川蜀俊杰,才能卓著,于公于此,陛下都可重用!有川中士族支持,日后陛下北伐曹魏,更添助力!”法正说到这里,也不由摇头苦笑道,“只是如何平衡各州臣子,陛下要多费一番心思了.”
刘备沉思片刻后,不禁点头道:“此事,朕会与丞相细细商议。”
“二者,刘封将军乃陛下养子,陛下早年也欲以他为嗣!”法正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杀气,“但陛下既不打算让刘封继承大业,难保他在陛下百年之后,不生异心!”
“陛下若想一劳永逸,杜绝后患,唯有将其除去!”法正沉声道,“但若陛下始终顾念父子之情,也可令其改回本姓,只是需好言开导!”
法正耐心地劝道:“刘封终究忠于陛下,陛下可善用其心。”
刘备脸色一变,另刘封改回本姓一事,诸葛亮当年也曾提过,只是此法真的行得通吗?
“孝直之言,朕记下了!”不管怎么样,法正关于刘封的这番话,刘备还是深深地烙印在心中。假以时日,他必要做个了结,绝不将威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