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这一拳也彻底让亥言放心了。
“这马桩的钱你来赔给店家。”亥言嘴上埋怨着,心里却想,就凭这一身功夫,谁又能伤得了他呢。
翌日一早,亥言和武松作别。
临别时,亥言也将大部分银两留给了武松,穷家富路,旅途遥遥,有钱自然会方便许多。
武松一路西行,按亥言所嘱,他雇了一辆双驾马车,到了州县集镇再换马续行。如此,可日行近两百里。
一连七日,除了打尖夜宿,武松几乎一刻未停,前后换了十六匹马,一路急驰。
官道尽头,庐州府的城门已依稀可见。
庐州,淮南西路治所所在,自非普通的州县可比。熙熙攘攘的街市里,人来人往,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眼看天色向晚,武松投了客栈,安顿好马车,出了门。
深秋的淮南,已是寒意渐浓。此时的武松已经换了一身青色外祆,腰扎黑绦,戴了一个竹斗笠。
不摘下斗笠,几乎没人知道他是个和尚。
庐州的夜晚虽没有杭州那么热闹,但也是笙歌阵阵,华灯璀璨。
武松随意地走着。
这几日只顾着赶路,沿路州县城镇,除了沽酒换马,他几乎都没有驻足。直到今日,方有闲暇逛逛这喧闹的街市。
酒,还是要喝的。
武松突然想起了一道菜,在杭州太和楼和亥言一起吃的沙鱼脍,顿时有些馋了。
找了两家酒楼,都没有。问过小二才知,这沙鱼脍是以沙鱼皮为原料,在两淮之地少见,本地鱼脍通常以鲈鱼为上品。
“那就鲈鱼吧,再来两壶女儿红,一盆羊肉,一碟豆干。”武松也不再纠结,即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就是。
鲈鱼鲜美,比沙鱼更多一份细腻清爽。武松就着黄酒,美酒佳肴,独斟慢饮,一扫几日以来的车马劳累。
然而,正当武松享受着这难道的惬意时,总觉得眼前有惹眼之人。
此人的确惹眼。当世之人,成年男子皆束发,只有囚犯才披头散发,而此人却是一头散发,衣衫不整,坐在了武松斜对面靠门的位置。
他也在喝酒,只不过桌上佐酒的只有一
碟蚕豆。酒壶却已有了好几只。
“小二,再来一壶。”散发之人招呼道。
小二闻声,一脸嫌弃地走了过来,“我说陆秀才,你前几日赊的酒钱还没给呢,我看今日就别再喝了吧。”
“怎地,你怕我给不起酒钱吗?”陆秀长醉眼迷离,却强作凶样,样子倒是有些好笑。
“你堂堂不第秀才,又怎会付不起酒钱呢。”小二虽然陪着笑脸,却语含讥讽,“本店本小利薄,还望陆秀才别难为小人。”
说话间,一青年男子正好走进店来。此人束发戴冠,身着锦袍,肩披鹤氅,鬓边还插着一枝翠叶金花,一看就是富贵公子。
“哎哟,郭衙内大驾光临,快请快请。”小二眼尖脚快,眉开眼笑。
原来,进店之人正是庐州知府郭岩丰的独子郭琪佩,人称郭衙内。
“哟,这不是陆大秀才嘛。”郭衙内进门就瞅见了披发之人,也不忙着落坐,“怎地,又到此处骗酒喝来了。”
“先喝酒,后付钱,此为赊,何来骗?”陆秀才一脸桀骜,“衙内也是读书人,何故偷梁换柱,出口伤人?”
“哎哟,我以为你已经喝多了呢。”郭衙内不怒反笑,“你这披头散发是在学魏晋的风流狂士,还是要去做鞑子?”
“呵呵。”陆秀才一声冷笑,“别急,过不了几日,你们都得散发为奴,成为鞑子阶下之囚。”
郭衙内脸色一沉,喝道:“你这疯子,平日里撒撒酒疯,写两首穷酸歪诗也就罢了。休要在此妖言惑众,小心治你个蛊惑人心之罪。”
“哈哈哈。”陆秀才突然仰天大笑,几近颠狂,“我是疯子?我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