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慌忙解释,一顿摇头,“不不不。” “这可不是什么狐朋狗友。” “水溶是圣上钦封的北静王,正经得很呐。” 宝玉一边舔着手指上碎屑,颇有些意犹未尽,一边说,“再说了,你上回抄错的经文,兜兜转转到了北静王手上,害他生病。还是妙玉托人传话,让他赶紧烧了才一点点见好。你做一碟子桂花糕,只当赔礼了。” 黛玉想到铜镜上若隐若现的书房,想到纤长手指一边咳嗽着一边点着经文上每一个小字,略略低了头,脸上忽然有些红了。 她也未满口答应,而是转身告辞了。 留下宝玉莫名其妙,偏头问袭人,“这算是答应了?我又有口福了?” 袭人向来不待见黛玉,更不喜自家主子与这位娇滴滴弱柳之姿靠得太近,只说,“想来是宝二爷大大咧咧替这些外人,林姑娘是千金小姐,听着害羞了。” 袭人这话字字都没错,但刘姥姥在一旁听着,总觉得这丫鬟说到“千金小姐”四个字时,咬牙切齿分外重音,忍不住反驳说,“她虽是千金小姐,却待下人极好的。我来了这荣国府算是见识了,有凶人的丫鬟,也有良善的主子。” 袭人一听,总觉得这话刺耳。可刘姥姥一个乡下来的老太太,最没心眼的。 呵。 黛玉倒是会收买人心,只是看着尖牙利齿最是刻薄的,也不晓得怎么收买上的。 ** 又过了半旬,天气愈发炎热。 黛玉耐不住酷暑,每日只躲在竹影纱窗下,拿笔细细练字,从瘦金体到簪花小字,从争座位到兰亭序。 迎春打发了司棋来了好几回,想要请她来下棋,都被她借口身上不舒服推辞了。 这一日,黛玉正抄到“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这一句,却忽然感觉一双纤细双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猜猜?” “猜错了可是要罚的!” 一个妙龄女子的巧笑声响了起来。 “这还用猜?” “自然是我们纵横经纬的对弈高人了。” 黛玉笑着推开她的手,转眸去看迎春。 雪雁进来沏茶,刚要递给迎春,却听黛玉佯嗔道,“你们倒好,有人来访也不晓得通报。这会儿倒是巴巴地来沏茶了。” 迎春也笑起来,“是我不让她们吱声的,若一嗓子喊出来,还让你猜什么呀。” 又轻点她额头,不满意说,“这字倒是工整好看,只是既然有力气临帖,怎么没力气同我下棋?” “我今日翻了《忘忧清乐谱》,又悟道不少,只缺一个棋逢对手的!” “你倒好,躲着自己乐呢。” 黛玉抿嘴一笑,轻轻拿帕子掩了嘴,指指外头刺眼的阳光说,“你也不瞧瞧外头的毒日!从潇湘馆到紫菱洲,这来回要多少路,我这么走一遭怕是要中暑了,你才称心如意。” 迎春也轻笑起来,“我倒忘了你身子弱。只满脑子黑白对弈了。” “我今儿来都来了,你把棋盘摆出来,咱们杀个一局。” “输的人可是要罚酒的。” 黛玉一边吩咐紫鹃去取棋盘,一边埋汰她,“这哪儿学来的?这不成了赌棋了么?” 迎春本是说到性子上,顺嘴一提,被黛玉这么一埋汰,倒是羞红了脸,低声说,“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