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今日起得尤其早,她洗漱一番便径直往厨房去了。 几个仆妇见她步履匆匆,形色喜悦,忍不住打量起来。 不多时,她又提着一个食盒跨出房门,朝里挥了挥手:“多谢李嬷嬷,明日你再给我备一大碗,越腻越好。” 李嬷嬷将手在围裙上揩了揩,嘿嘿笑着应下:“姑娘不必有忧心,我定给您备好,都选新鲜的。” 秦昭顿了顿,若有所思道:“新鲜倒也不必,只管腻得流油就是了。” 言罢她穿过游廊,步伐轻快,不多时就立在了叶向洵门外,自将他从白家救回来,已过去了约莫五日,这段时日,他安分守己地待在屋里,基本上不怎么出去。 秦昭朝阿娇使了使眼色,阿娇便不由分说地将门推开,屋内陈设一览无余,床榻上锦被叠得齐整,叶向洵正端着茶水将将要喂进嘴里,被两位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他抖落衣袍上的水珠,起身拱手,笑意盈盈:“秦姑娘。” 秦昭只觉得此人实在太能忍耐,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精巧的食盒来,哐啷一下放在桌上。 叶向洵见状脸色都变了变,鼻翼微闪,忍不住别过头去。 秦昭见他难受,自己心里头好受了不少,忙不迭打开食盒盖子,只见里头放着满满一大碗油光闪闪的红烧肉,腻呼呼的油味带着佐料的香气直扑到两人脸上。 “叶公子,你有伤在身,有道是缺什么补什么,你缺了肉,就该多吃肉。”秦昭眉眼弯弯,英气的眉眼露出几分得意洋洋来。 叶向洵似乎是憋了一口气,而后满脸勉强地将碗取了出来,持着筷子的手迟迟下不去。 秦昭在他对面坐下,用手支着脑袋,微笑着催促道:“叶公子不必客气,快些吃吧,吃了才有力气。” 叶向洵先是望了她一眼,而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一大块红烧肉放进了嘴里。 因挤压而流出来的肥油充斥在口腔中,味道一下下地冲击着他的脑袋,他觉得喉咙深处滑过一道腻乎的触感,下一瞬,他便不受控制地呕起来。 这是秦昭第九次给他送来红烧肉,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叶向洵冲到门边,扒着门板开始呕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眶里溢出的泪打湿了睫毛。 秦昭跟出去,眨巴着眼睛打量了他几眼,没好气道:“不就吃点肉嘛,你少给我装样,你欠我的钱还没还呢。” 叶向洵摸出怀里的帕子拭了拭唇边,抓着门框的手指更加用力:“不如我给秦姑娘打个欠条,我还一两,你划掉一两。” 秦昭一拍大腿:“你早该有如此觉悟!” 王又容过来时,就看见这样一番场景,她本是去找秦昭,听下人讲她来寻叶向洵,心中喜悦,只道两人已经熟稔到好事将近了。 不料正看见自家侄女抱胸而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而旁边的叶向洵垂着脑袋,似乎是受了欺负。 她大步上前:“什么欠条?什么觉悟?”她望向秦昭,“你对叶公子做了什么?” 秦昭万万没想到,一大清早的,王又容不睡觉竟找到这里来,她摆摆手,脸上换上讨好的笑容:“三婶!你听错了。” 王又容皱眉,悄声道:“叶公子本就寄人篱下,家人又都不在身边,你要时时照拂,万不可叫人欺负了他。” 秦昭装模作样地点头。 谁料叶向洵却道:“我欠了秦姑娘钱,理应归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