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申闻声立刻向里探头,只见程滦不急不缓地走过来。 “程某这院子里内种满了血阳竹,喜静,易怒,食人血。” “若有生人近之,则花瓣凋零,根叶枯黄,不割人血喂养否则不能存活。” 程滦脚步停下,神色谦逊地向着王申颔首“为这满园春色,还劳烦王副将为程某行个方便。” 王申赔着笑退了两步,拱手道,“小侯爷抬举。” “听闻,这南国血阳竹有入药奇效,却极难种养。去年岁贡不过百株,臣子之中唯镇北候府得之,这满院的血阳竹何其珍贵,属下自然不敢僭越。” “只是,您也得体谅苏家的难处。” “不过一个丫鬟,也不会飞檐遁地,我等数十人都亲眼见那她逃进了您的院子……” “那诸位的眼睛怕是瞎了。” 程滦一言截断了王申口中的迂回烂调,冷脸道,“我这院子进不得一个不该进的人。” “王副将瞧见了人影,可瞧见这血阳竹有半分动静?许是那贼子轻功卓绝,早已在你我眼前逃脱。” “就她,她怎么可能跑得掉?” “哦?她若不是功夫了得,怎么一队的精锐过了三个街口还逮不住一个女子?” “还是说,”程滦眼中带了些玩味的意思,“王副将知她不会武功,是认识此人?” “那就好办多了,你回府找出她的卖身契,向兆尹府禀明了姓名籍贯,让官府去寻人自然比你快些。” “这,”王申话堵在喉咙口,他身后另一人又凑近来,面露难色,“大人……” “你插什么嘴?还不退下!” 王申呵斥了下属,又朝着程滦行了拜礼,“小侯爷所言在理,说不好那女贼果真功夫超群,早已逃脱,我等还要回去复命,就不耽误小侯爷的功夫了。” “王副将慢走。” 王申一行直直走远了出去,才再回头看那巷子,“大人,咱这就算了?” “不然呢,还真冲进去?” “他程府再无权无势那也是个在圣上跟前露脸的侯爵,身后尚有太子扶持。咱就是个下人,背地里说道便罢,真当面狐假虎威地冲上去可没好处。这些人的富贵权势向来是风水轮流转,咱们可犯不着为一个主家搭上身家。” 院子里,程滦目光悠悠地送走人,门一闭,锁就落下。 苏袅袅人贴着墙,小腿“啪嗒”一软,“小侯爷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 “以命相酬?” 程滦说得就像玩笑话,可那语气论谁听了也像真的。 “缄口,唯有缄口二字。” 苏袅袅看着常季刀刃上的银光时,尾音都在发颤。 “小侯爷多番相救,小女子十分感念,只盼留着这一条小命,好日日报答您的不杀之恩。” “苏家小姐,还认得程某?” 苏袅袅忽然想起昨日的□□场面,又像是闻到树根下下血液被雨水放大的铁锈味,神色一僵。 她开口应道,“九死一生,不敢忘。” “九死一生,” 程滦口中喃喃,半俯下身,目中映出她苍白的脸,“昨日初识,我以为苏小姐活不成了,倒是埋下了隐患。” “你可知,‘缄口’二字只有死人能做到。” 夹在春风中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