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易变,尤其在生死关头,更容易摇摆不定、犹豫不决。自私自利、骄狂自大的徐二狗生平见惯蝇营狗苟、尔虞我诈,本来他确如秦萧萧所料,打算就此将秦萧萧作为诱饵扔给严子陵,自己趁机跑路下山,搏得一线生机。可是危急关头,他见秦萧萧答应地如此爽快,慨然赴死,竟生出几分无用的恻隐之心来。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这样一瞬间,由这一瞬间决定往后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命运走向。在那一瞬间,人们不会预见一念之差带来的沧海桑田,然而当多年后他们再次回望往昔,才恍然大悟,明白日后歧路殊途,原是在那一念之间就已决定好了的。 血水从徐二狗的嘴角恣意地涌出,他满不在乎地拿手擦了又擦,整双手都被鲜血染得通红醒目,他却没事人似地笑了,笑得开心而满足:“我终于和严子陵战上一场了。” 说罢,他再支撑不住身体尚可的假象,额头挂满汗珠,颓然地抓着贪欢剑不放,勉强靠在树上苟延残喘。 秦萧萧见状,不禁在心中暗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疯子。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和人比武之事。不过秦萧萧也没比徐二狗好到哪儿去,她先前就已受了重伤,此次虽然用乾坤一剑伤到了严子陵,因着手伤,没能发挥乾坤一剑的全部威力。随后她又被严子陵和徐二狗二人掌风的余波接连相震,大大损伤了根本,如今连飞星剑都拾不起来了。 徐二狗和秦萧萧两个重伤之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调侃着,借说话缓和伤口的痛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严子陵虽然被秦萧萧和徐二狗两面夹击受了重伤,可他到底是到达剑之八境的绝顶高手,拼着一股狠劲,竟忍痛将秦萧萧刺在他身上无力取下的飞星剑拔了出来。紧接着,他又捡起跌落在地的干将剑,眼底带血、面色如土,带着掩盖不住的腾腾杀意直冲秦、徐二人而来。 与尚有贪欢剑傍身的徐二狗不同,秦萧萧伤了右手,失了飞星剑,可以说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严子陵宰割。秦萧萧意识到这一点,牙关紧咬,艰难地用左手取下她一直带在身上的玄铁发簪,试图避开严子陵手里拿着的两把长剑,与他近身搏斗一决胜负。 严子陵手持两剑,看也没看躺在近处的徐二狗,径直走到秦萧萧面前。秦萧萧知道,严子陵杀不杀徐二狗还是其次,他的首要目的是要杀了自己。待她一死,世上再无会使乾坤一剑之人。 严子陵右手拿着他惯用的干将剑,劈头盖脸向着秦萧萧砍去。秦萧萧向西侧一闪,堪堪躲过了一击。才缓过神来,严子陵左手一松,飞星剑便笔直地朝着自己的旧主射来。 再往西去,拦头就是一株大树,已是避无可避。秦萧萧无法,只得用玄铁发簪正面挡了一挡,总算让飞星剑擦着她的肩膀飞了过去,渗出斑斑血迹来。秦萧萧左手虎口被飞星剑震得发颤,麻木不堪,可恨严子陵手中还握着一把干将剑,她该如何躲过下一次呢? 严子陵目带寒光,直奔秦萧萧而去。不想徐二狗忽然从严子陵背后扑将上来,用他的身子将严子陵压到地上,贪欢剑和干将剑扭打在一起,乱成一团。严子陵不防徐二狗突发此举,拼命想将徐二狗拉下去,干将剑仍然冲着秦萧萧挥去。 秦萧萧看着徐二狗,他的嘴边不住地往外渗出血珠,目光涣散起来。不知为何,他对着秦萧萧笑了,笑得畅意且自如,猛地掀翻压在身下的严子陵,自己直起身来,对秦萧萧说:“欠你的那条命,今天终于能还了。” 然后他对着秦萧萧狠命一脚,将她踹下了山崖。 秦萧萧飞速地下落着,耳边是越来越近的潺潺水声,眼里是徐二狗含笑坦荡的面容。她眼睁睁地看着徐二狗被回过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