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秦萧萧方才回到光王府中。 白日里的一出抓贼闹剧,将整个十六王宅搞得人仰马翻,愣是没将那个贼人捉拿归案。好在各府清点财物、人丁之后,都没有什么损失。京兆府尹擦拭着额头源源不断冒出的汗珠,匆忙离开光王府,回官衙里挥斥方遒,写自己的请罪折子。 光王府中前来探看的官兵们已经撤离,只剩了两个卫队的兵士在近处巡逻。许彦和许沅君乘兴而来,被徐二狗这出大戏一闹,为了不给光王府添麻烦,早早地告了辞。皇上、太皇太后、两宫太后都命人从宫里前来安抚宽慰,又赐下许许多多的东西;十六王宅中的其他各府,见宫中赏赐,不甘落后,纷纷派人到光王府里探望受惊的光王。 秦萧萧回府的时候,府里刚刚送走最后一拨前来慰问的信使,上至府里的总管、主事,下至屋里的侍女、小厮,全都累得一脸憔然,无精打采。见到阔别半日之久的秦萧萧,他们丝毫提不起兴致,也使不出力气,打开角门,半句言语也无地放她入了府,便瘫在一边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休息。 “萧萧姑娘,你来得正好。”与先前见到疲惫的众人不同,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秦萧萧背后响起,还没等她说话,那人就向前递给她一个茶盘,上面放着一只加了盖的瓷碗,趁着碗与盖的缝隙向外吐着白烟。 秦萧萧见是林崖托给她的东西,懵懵懂懂地接了,正要问他这是做什么,林崖先火急火燎地甩给她一句话:“我赶着去给府里的侍卫操练,王爷的药就麻烦你了,记得要看着他把他喝了。” 话音才落,林崖的身影就消失在长廊里。秦萧萧看着手里凭空多出来的这盏药碗,想着林崖嘱托她的事情,收起自己脑子关于严华与严子陵二人的纷繁思绪,往李牧常待的书房走去。 一盏孤灯,点燃在化也化不开的浓墨似的黑暗里。书房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零星的几个侍从守着。与其说是在守卫李牧的安全,不如说是哥儿几个借着护卫的名义聚在一块儿吃酒赌钱。 秦萧萧走路一向脚步极轻,连猫儿都没有她这样轻盈的走姿。侍从们听惯了林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咋呼劲儿,不防今日换了秦萧萧来给光王送药,直到秦萧萧走到他们跟前,他们才惊觉身边有人,忙不迭地藏好露在外头的赌钱家伙,又羞又臊地站起来,讨好似的对她说:“姑娘辛苦,大冷的天,还得过来给王爷送药。平日里,都是林将军送药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打起灯笼,送秦萧萧向亮着孤灯的那间屋子走去。到了廊下,侍从便不再上前,站在原地替秦萧萧通报道:“王爷,您该喝药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听到屋外的通禀,没有传来说话声。倒是前头,林崖已经带着阖府的侍从们有模有样地操练起来,整齐划一的口号声几乎响彻整座王府,震慑着对于光王府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窥视者们。 “进来吧。”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侍从打算第二次通报的时候,屋里传来李牧沙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声音。 秦萧萧推开门,外头的冷风先她一步蹿进了温暖的室内,企图成为这间屋子的主人。秦萧萧连忙将手上的药碗放在桌上,转身将门关上,不让寒冷蚕食了这儿的热气。 “阿嚏。”饶是秦萧萧动作如此迅速,坐在屏风后头的李牧还是被风吹着了。换了别的侍女,这时候早就跪倒在地,请求光王宽宥了。可是秦萧萧不过是个挂名的侍女,对于这类规矩一概不知,她见李牧抱恙,大步走过去,将药碗往他身前一送,理直气壮地说:“王爷,该喝药了。” 听到秦萧萧熟悉的声音,一直面无表情的李牧抬起头来,看着这道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