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诗裕与萧訚訚成婚之后,许彦还是头一回来光王府。不知是那日喝多了几口冷酒,还是灌多了几阵寒风,次日夜里,许彦身上便发起急热来,头昏脑涨,几次惊搐,吓得许家二老从太医院请了太医轮番在家守着,又将李少赓请了过来,一块斟酌用药,如此半月,许彦才算彻底恢复了。 随后,他又在家将养了几日,听说李少赓连日都在许府待着,没有到光王府给李牧问诊,急急地带着李少赓过来光王府了。 许彦这一病不打紧,不仅错过了萧訚訚成婚后第三日回许府看望许家二老的大日子,而且在他抱病休养的这段日子里,新婚燕尔的李诗裕干劲十足,连上三道奏折,向当今圣上痛陈朝政弊病,慷慨陈词,要求政归中书,宰相拥有辅弼之权;与此同时,他还要求限制宦官权力;严刑峻法,杜绝如今官场盛行的受贿之风。 此三道奏折一出,文武百官瞬间炸开了锅,其中蹦跶得最高,反对得最为激烈的,当属宦官之首仇九州和他的拥护者们。仇九州与李诗裕,一为权宦,一为贵相;一有从龙之功,一有辅政之谊,若能同气连枝,共同辅佐圣上,自然事半功倍,如虎添翼。 然而,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仇九州与李诗裕的角逐,早在杨嗣复与李珏二位废相的去留问题上正式从桌下抬上桌面,水底浮出水面,连带着朝廷与宫中,人们纷纷靠边站队,主动或被动地加入这场不见血光的战争。 “所以说,现如今仇九州不甘心李诗裕先发制人,想要通过煽动禁军将咱们这位李相公驱逐出京,外放为官?”趁着李少赓给李牧把脉的空当,许彦对这些时日朝局的动向有了大概的了解,问道。 “是的,只怕以李诗裕今时今日之地位,仇九州想要靠这点手段扳倒他,几乎没有可能。”林崖的回答,也是朝中许多人心中所想。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许彦见李少赓替李牧把完了脉,收起话头,关心起李牧的身体来,“李大夫,王爷的身子可有大碍?” 李牧的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今李牧吃了几贴药下去,头风病不再发作,脉象平稳,李少赓照实说道:“王爷一切安好,精心保养,当无大碍。” 听了李少赓的话,许彦放下心来。见李少赓收拾医箱,顺嘴指派打从刚才起一直跟在林崖身后没有吱声的王府女使道:“还不把李大夫的医箱拿下去,照着方子让人去抓药煎药。” 那女使听了许彦的话,没有作答,直起身子不紧不慢地从李少赓手中接过药方,交到了林崖手里。许彦从没见过如此不按规矩办事的女使,正要出言责骂,一抬头看见她的面庞,心脏倏地漏跳了一拍,半是惊吓半是茫然地叫道:“秦姑娘,怎么是你?” “许御史这话说得奇怪,我怎么不能出现在这儿了。”除了许彦,在场的其他人对于秦萧萧出现在这儿并不诧异。许彦滞后地发现,在他卧病在床的这段日子,实在错过了太多大事。 一向嘴快的许彦难得地磕巴起来,他对秦萧萧说:“不,不是。只是没想到你还是来了王爷府上。” 秦萧萧住进了李牧府上,这件事让许彦措手不及。他原以为,秦萧萧自爆不是秦悼之女后,会与关山度离开长安的。谁知她没事人儿似的进了光王府,神色自若地与李牧、林崖等人来往,把他们蒙在了鼓里。 当着秦萧萧的面,许彦没法直接说出那晚秦悼与秦萧萧在许府书房里谈话的内容。他只能急切地望了眼李牧,又看了看林崖,想要寻找机会支开秦萧萧,好将她的身世和盘托出。 好在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了。李少赓为李牧诊完脉,拿着药方前去煎药的女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