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寿辰当天,不知天高地厚地从门禁森严的仇府逃了出去,让他哪儿还有心思继续留在那儿推杯换盏、粉饰太平,忙不迭地将手底下人全都撒出去找人了。 “这么说,昨儿还真有婢女趁着仇九州过寿,阖府忙乱之时趁机偷偷逃了?”林崖昨儿也听见了半耳朵这个传闻,向许彦求证道。 “是有人从仇府逃出去了,不过不是仇府的婢女,是有人从各地搜罗来献给仇九州做贺礼的良家女子。”许彦正色说道。 “岂有此理!这和欺男霸女的恶棍有何区别。”林崖义愤填膺地说,“仇九州手底下的人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天子脚下,岂容他等轻狂。” “再不能轻狂,他们也轻狂了多次了,还少这一次吗。”许彦略带无奈地说,“只是这次,有名出逃的女子撞上了李诗裕的车马,向他告知了此事。” 林崖恍然大悟:“所以昨天他刚回长安,就去了仇府,为的不是给仇九州贺寿,而是查访那女子说的是否属实?” 许彦点点头,接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留意着李牧的神色。棋盘上的白子渐少,已有被黑子包围的态势。不知为何,今日李牧下棋有些心不在焉。这盘棋,不像是他应有的水平。 “可惜他无功而返。”许彦有些可惜地说,不知是为那女子的命运,还是为李诗裕未酬的意愿。 “那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单凭那女子的一面之词,很难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林崖问道。 林崖的问题,正是长安城里一众官员想要问的。 宦官、党争、藩镇,这些年来一直是影响朝廷稳定的重要因素。宪宗皇帝在位时,时任宰相的李诗裕之父李仁甫因见举人牛增儒等人批评朝政,否定了他的施政理念,便寻机在宪宗皇帝面前进言,称牛增儒因与考官有私交才得以榜上有名。 宪宗皇帝重用李仁甫,自然信以为真,非但没有重用牛增儒等人,还将负责此次科举的考官除名。此事一出,朝野哗然,纷纷为牛增儒等人抱屈,指责李仁甫嫉妒贤能。迫于众臣压力,宪宗于同年将李仁甫罢相,外放到地方为官。至此,拉开了牛李两党近几十年的党争序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百姓的生活如此,朝堂上的纷争亦如此。这不,先帝文宗在位时,牛李两党便交替进退,一党得势,另一党势必被排斥为外任。一直到甘露之乱爆发前夕,李子训、郑鱼注受文宗皇帝重用,两党双双被贬出局。 如今,文宗皇帝崩逝,新君上位,牛党的杨嗣复和李珏早早被罢了相。圣上急急召了李诗裕进京,明眼人都明白,新君的朝堂,就要改弦更张了。此时此刻,身为李党党魁的李诗裕对于宦官之首仇九州的态度,可以说决定着此后朝臣与宦官之间的亲疏关系。 众人都在等待,众人都在观望。仇府逃奴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偏不倚能做一颗投石问路的棋子,看看李诗裕这位朝臣新贵,是就此偃旗息鼓,还是作势敲山震虎。 棋盘上的胜负已分,李牧见自己难挽败局,并不勉强,干脆地往棋盘上投子认输。 许彦从座位上站起来,回答林崖道:“犹未可知。” “所以,李诗裕昨晚为何来见你?”李牧开口道,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喜多言,从不废话。 看似轻巧的一个问题,李牧不假思索地抛给了许彦。许彦的脸上忽地显出一丝犹豫,这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的神情。很快,他的脸上浮现出另一种神色,这是在犹豫要说多少实话的神情。 李牧很清楚许彦,他的表情总会出卖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而这一点,许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