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画上人物,完全来了兴致,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张礼单,像打量物件般审视起画上的美人来。 韩述儿跟在仇九州身边的时间不长,对于仇九州的花花肠子钻研得倒透。与王守谦、马一贽相比,仇九州算不上最贪财,也称不上最恋权,但就爱慕女色这点,他称第二,没人敢做第一。 单论仇九州在宫外购置的这座仇府,除了外宅必要的看守,府内一应活计,全都由正值妙龄的侍婢完成。抹墙的、锄草的、挑水的、逗狗的……韩述儿在仇府一路行来,见到的全是仇九州从长安附近州县搜罗来的女子。 这些女子之中,不全然是和黎小容有着相同遭遇的贫寒女子,也有出身商贾的富贵人家,或是来自门庭衰微的官宦之家,她们的父兄为了给自己挣一个好前程,为家族谋一条康庄道,近乎冷血地将自己的骨肉至亲送入仇府,以期博得仇九州的一眼垂青。 美人如花、美人似霞,再好看的娇花和霞光都有看腻的那天。韩述儿深谙此理,所以联合仇九州的其他几个干儿子,命人着意在大江南北挑选了十数名别具风情的女子,献做仇九州的寿礼。其中坐落在浙江西道杭州城内的那座风雅颂,幕后说一不二的真正主人,便是在仇九州面前一味做小伏低的韩述儿。 “好,你们几个这次做的很好。”仇九州摩挲着绘着美人像的礼单,心中喜悦,恨不得今日就是自己的生辰。什么马一贽、什么李诗裕,统统让他们靠边站,再没什么比他的生辰更重要,他忍不住向韩述儿打听道,“这些小妮子,如今都在哪儿住着呢,可有怠慢了她们?” 韩述儿谄笑着回答:“好着呢。她们如今一人一个房间,身边好几位大娘管着,教导礼仪规矩。得闲了还教她们唱曲舞蹈,刺绣女红,日子别提多舒坦了。她们各个都想快些入府伺候您呢。” 仇九州轻笑一声,是了,如今藩镇不平,强敌环伺。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既然生逢乱世,在哪儿都不如在他仇府过得富贵安泰,她们心生向往,也是正常的。仇九州像是想到了什么,嘱咐韩述儿道:“这事儿你们做得可隐秘,李诗裕那小子可要回京了,别被他抓住什么把柄,下了我的面子。” 正说着,屋外传来几声细微的敲门声,仇九州眉心一蹙,心下不喜,恼怒道:“是谁?” “老爷,我是玛瑙。刚刚翡翠姐姐来说,琥珀姐姐前日带着祥瑞去花园,祥瑞贪玩,捅了马蜂窝,连人带狗都被叮了许多包,受伤不轻。琥珀姐姐今日身上不大好,怕是不行了,翡翠姐姐来请您示下,是不是请个大夫到府里看一看。”一个少女带着娇怯怯的声音说道。 这么点小事也要来烦他,仇九州腾地升起一团火,劈里啪啦地斥责道:“蠢材,我是白养你了吗?琥珀那起子没用的东西,连条狗都照管不好,让人拿席子裹了丢出府去;至于祥瑞,它怎么吃得了那样的苦头,还不赶紧请太医过来给它诊病。” 门外的侍女抽噎着去了。说来这个侍女琥珀,韩述儿还有印象,她是仇九州两个月前在京郊陪同皇上打猎时无意瞧上的农家女。仇九州见她眉心生着三颗大小一样的红痣,认为大吉,命人丢下二两银子,说是宫里选秀,要将琥珀选入宫中做宫女,二话不说强抢了进府。如今新鲜劲儿一过,琥珀触了仇九州的霉头,他便忙不迭地要将她赶走了。 “晦气东西,每次她一敲门准没好事。”玛瑙虽然走了,仇九州不肯就这么放过她,“刚才就该把她和琥珀一块丢出去。对了,之前我们说到哪儿了?” 韩述儿连忙弯下腰,凑到仇九州耳边说:“您放心,美人们都安置好了,您生辰那日,准保把她们一个不落地送到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