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之后,那富户光天化日之下,叫来一群大汉来到美人地,打算将陆娘子绑去成亲。” “岂有此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强娶良家妇女,置国法于何地。该死,该死。”许彦义愤填膺地说。 比起出身世家的许彦,在乡村长大的林崖对此见怪不怪,他疑问的是另外的内容:“许通议,那个富户看中陆娘子的手艺,请她为自家绣坊做工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娶她呢?” “我想这大概和岭南一带的风俗有关。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记载:岭南地区大多以家族为一个生产团体,特别是刺绣等极依靠人力传承的,更是最高机密,绝不外传。所以,与其说是这个富户看上了陆娘子想要强占为妾,不如说他看中她的手艺,想通过纳她为妾的方式独占她的绣工和绣技。” “这太黑心了。”林崖说,“若是请人做工,是要付人工钱的。纳为妾室,既得到了人,又得到了不用付工钱的绣娘,合着好事都给他占了。这个富户既不缺钱,也不缺人,还要靠这种方式攒钱,够毒的。” 许彦点点头,表示赞同,他向林崖追问后续道:“那后来呢?陆娘子是怎么摆脱这个富户的?” “她选择了惨烈的方式。陆娘子知道那天富户要带人上门迎亲,提前把萧萧姑娘放在同村人家里托他们照看,自己当着胡富户和他带来娶亲的人的面,在灶堂间点了火。郑康家在萧萧姑娘家边上,他和我说,那时候虽然他还小,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陆娘子放的那把火有多大,火势蹭地就从灶间起来了,黑烟大团大团地从梁上冒出来,呛得救火的人眼泪止不住。胡富户见事情闹大,怕再逼下去惹出人命官司,灰头土脸地带着人回去了。 富户是走了,可是这火一时半刻扑不灭。郑康说,为了救陆娘子,美人地几乎全村人都放下地里的庄稼赶来灭火,好不容易把陆娘子从火里给救出来。不过,陆娘子的眼睛从此就坏了,看不清东西,能绣花会写字的一双巧手也烧伤了,做不了精细的活计了。好在萍水县的人知道她的遭遇,敬重她的为人,同情她的艰难,谁家有来不及自己洗的衣物就拿去她那儿请她帮忙浣洗,虽然大家都不是有钱人,给不起工钱,但能拿些自家地里出产的粮食抵工钱,总算让她们娘俩不至于饿死。郑康和我说,县衙里的聂县丞和翟师爷也常常私下托他给她们母女带去一些米面。” 屋子里静悄悄的,听完秦萧萧的故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出声说话。过了良久,许彦抬眼看向李牧,只见李牧没事人似的专注于整理自己的仪容,他端正地坐在那里,整了整自己的袖口,拢了拢自己的发冠,又试了试茶盏内的水温,慢条斯理地品着陈茶,怡然自得,好像在等待某人在某刻的到来。 屋内的滴漏依旧滴答滴答地响起,有条不紊地走过每一个时辰,滴答,滴答,打更声恰在此时响起,从县衙外传进屋内,提醒着人们卯时已过,辰时已至。“扣扣”屋外响起敲门声,侍婢在屋外柔声细语地通传说:“几位大人,萧萧姑娘到了。” 许彦记起昨日与秦萧萧的约定,便让侍婢请秦萧萧进来。只听得侍婢应声下楼,不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来,前者有意放轻脚步,走的迟缓,以便维持仪态;后者走的坦荡有力,每一步都迈的很扎实。 屋外才刚显出二人的身影,不待侍婢敲门通报,许彦便抢先在屋内说:“请秦姑娘进来。” 木门哗地被打开,习习凉风先秦萧萧一步窜入屋内,带来馥郁的栀子花香。大片大片的暖阳直直照进幽暗的室内,毫不吝啬地倾泻在每个人的身上,秦萧萧昂然立于光下,剑眉星目,似孤梅冷月 ,她坦然地直视着屋里的人们,先看到林崖,再在许彦处略作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