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在窗牗旁,把玩着手里的笛子,天渐渐有些回暖,我与姬丹已有月余未曾联系了,如今正值阳春三月,房檐上还依稀可见零星的白雪,喜鹊落在一旁的松柏上喳喳直叫,吵得我心烦,索性在窗台上抹了一把雪,搓成小球朝着它打去。 喳的一声,喜鹊振翅而飞,我的耳根子总算清净些了,度着步子在竹坊思量,我现在被罚禁足,几乎与外界隔绝,姬丹的消息又许久不至,莫非姬丹他——舍下我自己走了?! 我腾地一声站起身,心底一阵慌乱,正当此时从窗扉的开口处,飞来一只雪鸽,我心头一震,赶紧抬起手,雪鸽振了振羽翅,直接落在了我手上。 这是,信鸽! 我赶紧解开绑在雪鸽脚上的布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眸。 知你此次回去必受重罚,故买了信鸽传信,燕国使臣已至邯郸五日,诸多事宜予信不便,速来,四日后动身。 抱着信,我心神荡漾,想来姬丹还算讲义气,没舍下我独自去咸阳,我在房内寻了一块白绢,扯成丝条回身至笔砚处,填饱了笔,写道:信已收到,即日动身。 放走信鸽后,我心情大好,抬头瞧日头正盛,为省去麻烦,我决定待月色渐浓时偷偷下山,虽是耽误了半日的行程,却也是值得的。 手轻轻抚摸着别在腰上竹笛,我欣赏着白马山秀丽的风光,眼眸中浮现的全是我们四人,在山中修行的场面,我合上眼眉头攒了又攒,原本的好心情,却因此被冲的一丝不剩。 索性携了竹笛,横亘在唇边,师父说我不善音律,一部《诗经》几乎没有一首可以完整吹下来的,于其他调子我不堪甚解,可唯有这一首,却是很贴合我此刻的心境。 邶风,燕燕。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笛声渐止,我收了笛子静待子夜的到来,忽听得窗外又飘来笛声,与我悲怆的声音不同,那是一首很欢快的曲子,我寻声望去,在一棵似开未开的桃树下,田建一身水蓝色长衫立于此处朝我浅笑,我正要合上窗牗,田建动身飞快一把挡住我的手,笑嘻嘻地问我:“你可知我吹的是什么?” “总归是我听不明白的曲子。”趁着田建怔楞,我适时地关上窗,将竹笛放在几案上,窗外的人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我也懒得理会,想到今晚将是一个不眠夜,便翻身去榻上眯了一会儿,待醒来时窗外的桃花已开了一串,人去月正浓…… 我拿出师父给我的绢帕,添了添笔:师父,对不起,我最终还是做不到,无念,无挂。 不孝徒,凝雪。 离开白马山后,我以最快的速度,终是在三日后的夜里赶到了邯郸,翻上馆驿的围墙,站在危楼上眺望着姬丹的住所,他的房间内尚有灯火,想来还未歇下,我从危楼上跳了下去,穿过中庭直径来到姬丹房门处,轻声扣了扣门,姬丹应声推开门,我抬眼瞧了瞧他,穿的倒是齐整,似乎不像是要就寝的模样。 姬丹拉我进来,道:“我原以为,你不会来了。”我忙摆摆手,赶紧倒了杯热茶喝,姬丹朝我笑笑,递了卷竹简给我,道:“这是一应处理好的国书,要快马送到秦国面呈秦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话,要一同传过去的?” 我问:“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