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含的那点义愤填膺被沈峥淡淡的一句话抹了个干净,仿佛被一盆冷水顺着头顶浇了下来。 沈峥轻描淡写地同他说:“没有用的,是侯爷给他的。” 吕含头一次听沈峥提起他爹,用的还是这个称呼,差点咬着舌头:“为、为什么啊?” 就算按着份例,也应该是一人一双,为什么沈峥的要被侯爷拿去给了袁老将军的儿子,吕含想不通其中的道理,看着沈峥的眼神也越发迷茫。 沈峥仍是不看他,语气里也听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刚好有,他也刚好需要,就被拿走了。” 其实事情不像他所说的这样平淡,只是说不出为了那点见不得人的羞耻心还是那点岌岌可危的自尊,他已经没力气和吕含多说什么了。 他也很需要那双鞋,很小心地领了回来,很是爱惜地留了好几日,直到脚上这双磨脚已经影响日常训练时,才预把这双不合适的脱下去换成新的,就听见帐外老侯爷的声音和袁老将军爽朗的笑声。 “果然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就我们家那个小兔崽子一双新鞋穿三天,哪个养得起他?”袁老将军说的话虽是抱怨,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调笑和不易察觉地骄傲,费鞋也从侧面证明了他家幼子训练的刻苦。 “一双鞋而已,叫他再去领就是了。只要肯上进,多少鞋离州营都供得起。”老侯爷顺着袁老将军的话往下说笑,一抬手掀开了营帐的帘子,同正在换鞋的沈峥四目相对。 沈峥看得很清楚,老侯爷的笑容在看见他的那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他面色凌厉,随即大声呵斥道:“又在偷懒!” 训练已经结束,自然无从说什么偷懒不偷懒,沈峥指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脚趾想替自己解释两句,还没开口就被老侯爷抢白:“这么点伤口也有脸指给我瞧么?你去外边看看,多少断了胳膊断了腿的,若各个都如你一般,北夷人早就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沈峥原本不是想同他说自己的伤口,当着袁老将军的面被这般训斥,面上已经有些发热,眼眶里也不自觉地泛红。 袁老将军见状,连忙开口劝慰,“到底十指连心,该叫军医过来看看的。” 他一个武将,领兵打仗尚且在他能力范围内,做这种息事宁人的和事佬就不行了。他不说还好,一说老侯爷便更生气:“有什么好巧的!军医是吃闲饭的不成,放着那么多生死垂危的军士不去照料,跑来看他这蚊子叮了似的伤口么?” “你不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坐在此处等我请你出去么。”他瞧着沈峥泛红的眼眶,更觉气不打一出来:“去外头扎马步,扎不够一个时辰,便不必吃饭了!” 他这话一出,一边的袁老将军先急了眼:“这如何使得?不吃饭如何还有力气?” 老侯爷冷笑一声:“少吃一顿也饿不死,行军打仗的人,饿个三天四天的不都是常事?哪个跟他似的,少吃一顿就喊胃疼。若是个姑娘娇贵,我也不说什么。是个儿还被养成这般情状,又怎么配做我的儿子?” 沈峥不欲替自己辩解,穿上鞋便预备去领罚。他脚疼,走得比往常慢了些,却不妨被老侯爷看在眼里,以为他是对这项命令不满,更觉生气。 他看着沈峥的背影,忍不住怒火,对着沈峥的后背狠狠踹了过去,“你若不想做就给我滚!” 沈峥不妨,被他这一脚踹倒在了地下,一口气没倒过来便觉得血气向上翻,后背痛得麻木,半天才觉出火燎一样的灼热。 一旁的袁老将军也没想到老侯爷这一脚这么狠,愣了一下便着急忙慌去扶。他是真心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