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像妹妹,下手比他可狠多了,他不再轻视沈峥,也不再把沈峥当作什么高高在上的小侯爷,还生出了和他做朋友的念头。 但沈峥似乎不喜欢说话,他说十句沈峥能答一句都算是格外赏脸,但吕含从来没生过气。他这人知足又豁达,确定沈峥不是个哑巴之后就很高兴。他一直觉得自己很讨人喜欢,沈峥不说话也不笑肯定不是因为不喜欢他,那多半就是因为沈峥心情不好。 想到有这么个爹,心情不好也很正常,吕含也从来不对沈峥生气,永远笑脸相迎,老侯爷不让沈峥吃饭的时候他还偷偷给他拿干粮,虽然沈峥从来没接过。 他瞧见沈峥没穿鞋那日就是如此。 他习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这些日子正跟着军中的拳脚师傅恶补,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隔了几十米开外,他就看见沈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老侯爷的帐外受罚,四周来来往往的人都觉得好奇,却没有人敢驻足,都是默契地看一眼就转头离开。 吕含排在放饭的队伍最末端,转头看着沈峥的方向,眉头越皱越紧,连排到了他都浑然未觉。 伙夫见他走神,颇为不满地拿汤勺在锅沿上磕了两下,“喂,你吃不吃?” 吕含回过神,连忙点头:“吃、吃。” 他心思还放在沈峥身上,眼神也不自觉地往沈峥的方向瞟,伙夫瞧他关注点在那边,很好心地提醒他:“别看了,侯爷不让人看的。” “谢谢大哥”,吕含有些愁苦的回过头,看见那大哥递过了的两个馒头,更觉得难过。 大哥见他表情似乎有些不满,撇了撇嘴:“这还是最后俩呢,小侯爷想吃都没有,你还挑啊。” 精米细粮难得,吕含不在军中也吃不上,哪里还有挑的份,他笑嘻嘻地接过来,顺势坐在了那伙夫的旁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赔笑:“这么好的东西,我在家里都吃不上,怎么会嫌弃?我还要谢谢大哥帮我留饭呢,等我吃完我帮你收拾。” “满营里就你小子嘴甜”,那伙夫大哥知道他性格如此,被他哄得眉开眼笑,见吕含眼神仍往那边望,也跟着看了两眼,回过头小声感慨:“可惜了,小侯爷但凡也能和你一样多说几句软话,也不能捞不着饭吃。” 吕含点点头,随即又很小声的反驳:“人和人不一样嘛,我觉得他做得就挺好的,不当罚。” “闭嘴!”那伙夫小声呵斥道:“什么话也敢乱说,罚不罚那是你说了算的吗?侯爷不开口,这满营里谁敢罚他?” 吕含不服气:“有罪当认,有错当罚,那自然不妨。可人家好好的,莫名其妙要罚,自然不能服人……” 老侯爷对他恩威并重,他心里再多不满也不敢在嘴上多说一句,是以声音越来越小,那伙夫没听清他后边说什么,却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很是感慨:“为了一双鞋,哪里就至于到这个份上了?” 吕含正要问他是什么鞋,却见沈峥已经消失了。他将剩下的馒头揣进怀里,顺着不远处的山坡跑去,顾不得身后伙夫大哥的叫喊:“不是说留下帮我们洗碗吗?你小子跑什么!” 他顺着那个山坡一路往上走,终于看见了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坡上的沈峥。 他光着脚,没穿鞋。 吕含难得地识趣了一回,在沈峥的眼神里读出了他不想说话的意思,是以没开口,自己坐到沈峥旁边,顺着沈峥的目光和他一起从坡上往下看。 离州的山野总是这样,在夕阳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丝毫看不出这是一片饱受疮痍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