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人在扬州府许多年,早听说过陈家公子的荒唐事。她虽然不愿意舒姨娘做她女儿的婆母,但是更担心姚涵所嫁非人。 只是这次陈夫人心里头憋着一口气,花了大价钱找了扬州府最好的媒人提亲不说,还成箱成笼的往姚家送东西,咬紧了牙关要让姚家看看自己的诚意。 舒姨娘也不甘示弱,像是和陈夫人打擂台似的三天两头往姚家跑,东西倒是没少送,态度却不见得好,且每每姚夫人问及陆老爹身体几时好怎么还不能上门提亲时,舒姨娘都变着法子的推脱。她分寸掌握的好,给姚夫人营造出了一种都是她从中作梗陆老爹才不敢上门提亲的错觉。 姚夫人不愿意女儿受这种婆母的气,又架不住陈家找的媒婆巧舌如簧,一个劲儿的在她耳朵跟前聒噪,变着法子的说陈家哥那些传言都是无稽之谈,陈家夫人如何如何宽厚,陈家公子又对姚小姐如何如何一见倾心。 再加上姚夫人自身还抱有一些浪漫的幻想,一听媒婆说起出门买书的陈家公子是如何如何对买胭脂的姚漪一见钟情就有些动容,再听说陈家公子是为了姚涵病的时候更是跟着那媒婆一起落下泪来,心里头几乎就认定了这个女婿。 夫君前途大好有什么要紧,悔教夫婿觅封侯的例子多了去了,还不如找个心里眼里只有你的贴心人,这是姚夫人这些年在和自己家院里的姨娘打擂台之后得出的深刻教训。 可她又不敢越过姚大人直接应下,只好变着法子的给姚大人灌输妇人在内宅何等何等的艰难,姚漪嫁的已经足够好,何必再让姚涵为夫君的前程受委屈。 姚大人原本就不大擅长处理内宅事,心里头又偏疼姚涵,再加上姚夫人吹枕头风,一来二去心里头的天平就偏向了陈家。 陈家这些日子和姚家往来密切,周围已经有了些传言。舒姨娘见势头好,继续活跃在酒席宴会上添油加醋,成功将“姚家一个女儿预备许几个人家”这样的言论散播给了酒席上的妇人。 待舆论一边倒向陆家时,陆老爷子迅速出击,给陆琰定下了一门京城的亲事。 姚大人知道时已经为时已晚,他虽觉得这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觉得陆老爷子给陆琰定亲的速度太快了,像是早就说好了似的。 这个时候刚刚能下地走路的陆老爹上了姚家门和姚大人赔罪,他被打了一顿老实了许多,见舒姨娘好不容易才把他捅出来的窟窿补上,自然拿出十分力气配合着舒姨娘把戏唱下去。 实在是对不住,不是我陆家不守信,实在是你们家和陈家的传言太荒唐了,我们家老爷子最恨人家不守约定,发了好大的脾气,这才着急忙慌地给陆琰定亲。我心里头很想和你做亲家,但你也知道我一怕我爹二惧内,家里头我说了也不算。 姚兄你这事儿是真不地道啊,我还和我老爹保证你不会干这种脚踏两条船的事情,可你看看陈家这一箱子一箱子往你们家送东西,还天天邀请你们家女眷去吃饭去喝茶是怎么回事? 姚大人被这番半真半假情真意切的演说震惊了,他哪知道陆老爹早被陆老爷子打服了,想着陆老爹平日里是个老实人,肯定不会骗他,心里头就生出了愧疚。 横竖无媒无聘,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也不是不行,姚大人便改了口和陆老爹说儿女亲事不可勉强,两个人若是没有缘分月老就算是拿红线也栓不到一起去,日后陆琰成亲他一定备份厚礼。咱们聊点别的吧,听说你们家新添了孙子,真是恭喜恭喜。 陆老爹见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说是自己从书院要来的陈家公子的文章给姚大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