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脸上的恭谨谦逊在转身背对着徐首丘的那一刻便荡然无存,冶艳的面容上甚至逐渐浮现出某种淡淡的冷意来。 她在进入马车前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声询问道:“清辞那边如何了?” 外表看起来相当不起眼的车夫垂着眼眸回复道:“还是老样子。” “这样啊......” 女人轻笑一声,尾音弥散开来,语气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罢了,年少慕艾也是寻常,那病秧子别的不说,皮囊确实是一顶一的好。” 说到最后,这言语间不知为何透露出些许拈酸吃醋的意味来。 马车随即缓缓地动了起来。 谢殊难得独自一人逛起了这偌大的元京。 大雪停歇后的化雪日总是格外地冷些,就算是披着大氅也能感觉到一股接着一股寒凉钻进骨髓里。 南方的天气不比北方,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格外难熬些。 谢殊自幼拜在了昆仑派逍遥子门下,承袭的是最为高深正统的武学,内力每隔一个时辰自然而然地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几乎做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 他不太能感知到冷热,因此偶尔也会终止内力的运行。怀揣那一点点小小的希冀,渴望着能够与常人感同身受。 未经冬寒,哪知春暖。 这湿冷的寒风慢慢地侵入身体的过程,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苦修?师父总说他六根不净,执念深重,这一点谢殊认了,没有任何反驳。 他走在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上,呼出的水汽都凝结成雪白的霜雾,弥散在人烟辐辏的眼前,仿佛连这所谓的热闹都成了虚幻。 一路上有不少女子对他投来各色各样的目光,可都因为青年手里的剑而生了怯。 谢殊的样貌生得好,清雅俊逸,身形颀长,又由于常年面对着昆仑高山上的皑皑白雪,自然而然形成了一股玉城雪岭般的气质,巍峨如玉山之将崩。 低调内敛的马车从宽阔的大街上驶过,行走在路上的百姓们在见到后纷纷避让,生怕冲撞了马车里的贵人。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车舆一侧的帘子被冷风拂开,青年那目视前方的模样就这样落入了车内人的眼里。 花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到谢殊。 那个人似乎还是一如既往地风光霁月,远远看着就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可实则—— 花吟眼中泄露出了一丝嘲讽。 生而为人,又有什么谁比谁高洁的说法?都是一路货色罢了。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花吟收回了外放的那一丝情绪,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慵懒冷淡的南宸王。 回到府邸后,花吟脱掉了身上的狐裘,随手将它丢给了一旁的小厮。 这时,言珂带着一枚竹简从前厅走了过来,将它呈到了花吟的眼前:“德君已在前厅等候许久,主公可是现在就接下这请帖?” 花吟乜了她一眼:“他还没放弃呢?” 言珂抿了抿嘴唇,表情也有些无奈:“约莫是想要借着生辰宴的由头试探对方底细,可目前连圣人都尚且未曾有个决断,此番作为的确是鲁莽了。” 花吟点了点头,却还是接下了请帖。 言珂见她的态度这样爽快,忍不住疑惑道:“主公这是......” 花吟回复:“今日朝堂上圣人的态度有些许松动,怕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