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叫我的名字。 “乔治,有颗牙磨得我很疼……” “乔治,弗雷德他把我的作业……” “乔治,有团抹布撞在了玻璃上,噢!那是埃罗尔(我家的猫头鹰),对不起……” 我喜欢,我喜欢她念我名字时的那种调调,喜欢她的偏心,喜欢她的注视。 从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知道,我再也不可能遇到这样的人了。 (段里视角) 所有人都说韦斯莱家的双胞胎是一对混世魔王。 他们热情,快乐,无所畏惧,我阴沉,寡言,犹疑不定。 可我偏偏生得一副好眼力,总能轻易地分辨出乔治,分辨出他漂亮的双手——想把那骨节做成标本;分辨出他温柔的双眼——该和火星与烛光挂在一处的东西;分辨出他颀长而有力的身型——想象蝴蝶被折断翅膀塞进瓶子里。 呼——吸——呼——吸——提醒自己,望向他的时候,不要忘记呼吸。 所有人都肮脏、可憎、精明、好笑。总要得到点什么,才肯施于善意,畏惧我的魔力,又讨好我的魔力,恨我的不可一世,转而要求我俯首就缚。 他却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缺。 他横躺在一张小小的单人沙发上,长腿挂在沙发一端扶手上悠哉悠哉地晃啊晃,一头红头发乱糟糟顶在另一端的扶手,把手里亮亮的□□扔来扔去,右手抛,左手接。衬衫扣子系错一个。 “嗨!段里,接着!” 他这样说,然后自顾自爆发出一阵大笑,小小的沙发在他身下颤抖,那头蒲绒绒一样漂亮的红发,就像是土壤破开迸发而出的一株怪异的植物。 呼——吸——呼——吸—— 我知道他不是为谁而生的,我希望他是为我而生的。 我变得和那些虚伪圆滑的好人一样,我佯装坦率和天真,我反复研磨他名字的发音,我故意发现他发现得很慢,让他的眼神带着期待在我身上停留地更长更久。 我喜欢我们一起走在禁林里沉默不语的感觉,喜欢我们中间相隔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感觉,喜欢他躺在我身边,也只是在我视野里摆出一副安然的睡脸。 想为他纠正那只系错了的扣子,又觉得于他这样更好看。 欲望像是春季里即将破苞而出的花,像是渴望着疯长的藤蔓,像是多云天气里蠢蠢欲动的闷雷,像是夏虫轰轰烈烈地预备翻开冻土,像一把锤子敲打在心上——能把人生吞活剥的念头寂然无声,蒸腾进空气里,被吸入肺里,像是一切都没发生,像是一切都发生过。 “段里,我们约会吧!” “段里,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段里,你去哪?” 叫我的名字吧,再叫一次,再叫一次,再叫一次……那对薄唇,眼睛,眉头,你的表情,你的心,你的语言,在这一瞬间全部存在的意义都只因为我…… 乔治 韦斯莱,可你不是标本啊,不是那没用的星星和蜡烛,你不该被我折断藏进瓶子里……你像一只鸟用翅膀划破空气,你停在枝头上晒太阳,你想去的地方立马动身就可以去!你想唱歌就尽管开口唱歌! 我才是无法破苞的花,死在乍暖还寒时候的藤,下不了的雨,被埋在泥潭里挣扎的虫子,我恐惧一切,除了仇恨我蔑视一切。 我相信,一个人只要被爱过一天,便已足够她生活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