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瑟瑟每日清晨也还是独自沉默地打扫庭院,对绫人的来去毫不在意,如果不是她的发间确实少了一朵花,绫人还会觉得那天的交谈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不过这样的生活在一年之后宣告结束,在一个冬日的清晨,庭院中出现了另外的陌生面孔,瑟瑟并不在。 他踏入庭院的瞬间就察觉到了这件事,因此也愣了一下,“瑟瑟呢。” 已经将堆积在地面上的雪清理了大半的侍女恭敬地对他说:“瑟瑟在昨天被夫人调去照顾绫华小姐了。” “……是吗。”绫人一颔首,看了眼被扫得干干净净,被融雪濡湿的地面,没再多说什么,开始了日常的刀法训练,只是在结束之后,他将练习用的木刀放回架子上,微微抿起唇角,神色不豫,直到吃早餐的时候被母亲点出来,他回答道,“早上练习的时候有一处出刀不太流畅,我有些在意。” “是这样吗?”母亲“哦”了一声,语气有些打趣,“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把瑟瑟从庭院调走了,你有些不习惯。” 纠结的心思被点出来,绫人还没有学会像父亲一样喜怒不形于色,只好有些慌乱地低下脑袋,过了会儿等心情平复,才重新抬起头,“没有,只是……” 碍于十一岁的小男子汉的尊严,想以天气清寒为借口,但未出口的话语在母亲含笑的目光中消弭,绫人重新蹙起眉头,“为什么瑟瑟不和我说一声呢。” 刚说完话,他的脸就有些发烫。 是的,他纠结的,也仅仅是这一点,听起来有些太孩子气了,因此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庭院看他晨练看了三年,竟然说走就走,完全不和他告别,至少绫人在晨练结束离开的时候还会主动和她说再见,这么说来,瑟瑟在三年以来也仅仅主动和他说过两三次话。 被这种奇怪的想法困扰着,他在早上练剑的过程中都有些分心。 母亲以袖掩着唇轻轻笑了一声,连父亲都松弛了眉头,露出了点笑意,即便是因未睡醒而尚在困顿之中的幼妹,也注意到餐桌上轻松的氛围,揉了揉眼睛,咯咯笑出声来,只有平日里稳重的小少爷彻底红透了脸。 等吃罢早餐,母亲才同他解释,“我在昨晚才拜托瑟瑟过来照顾绫华,原本想着绫华很喜欢瑟瑟,刚巧至少照顾她的侍女请辞回家,我便问了瑟瑟愿不愿意,倒忘了瑟瑟应该和你也很熟悉了。” 绫华很喜欢瑟瑟? 绫人是第一次听说,他忽然又意识到,他同瑟瑟的交集似乎也只有清晨那点时间中无声的共处一个空间,其余的时间里他忙于修行,而瑟瑟也只是在空余时间里非常偶尔地能看到一眼。 归根到底,瑟瑟与他也没有母亲以为的那么熟稔,不然他怎么会连这都不知道。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绫人更不开心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快地收拾好了心情,在早餐之后,独自前往学习的书房,在那里等待他的老师。 不过神里夫人对向来稳重的长子非常难得的小孩子脾气上了心思,带着绫华去找等候在房间中的瑟瑟时,她随口将这件事告诉了瑟瑟。 “绫人少爷对这个很在意吗?”瑟瑟有些困惑,随即点点头,“?我会在明早去与他道歉并且告别的。” 谁知道神里夫人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若是这样,他怕不是要更生气了。” 说不定会以为在母亲的提醒下瑟瑟才想起来他,况且同在神里屋敷,还要这么正式地道别,听起来似乎更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