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下,张婶刚梳洗完,正瞧楼上豆点光也没了,伸着懒腰长长打了个哈欠,喊话道:“灯里没油了,今儿起,夜里怕是要摸黑,小夫人搬来府衙后,也未见梦魇过,定是有府衙的衙神坐镇,连着我也嗜睡了些,雷打不动,清起不来,我看还是早些歇了吧。对了,今日浣洗衣物时,好像瞧见一个胖丫头往院里瞟了一眼,当时未多想,现在想来定是大人派的,明日她要是再来,我就吩咐她定要送些日常物品。” “嗯,歇下罢。”阮舒窈声音轻柔,一缕微风拂过,飘动的发丝散发淡雅清香,纤柔手臂缓缓向前探去,她夜里视线不好,旁人能看见的弱光在她眼里漆黑如墨。芳芳抬步,手背一紧,心跳乱了几许,宽大温润的手掌牵着她。 “往前走。”袅袅余音,洋洋盈耳。 阮舒窈嘴角泛起浅浅笑意,他的出现总能带给自己一丝安宁,悄声问,“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知你怕黑,便上来了。”沈毅之十二分小心扶她坐去榻上。 阮舒窈坐定,微微仰颚看向窗外,好似月色穿透暗沉浮云,正欲拨开一抹光影。 沈毅之脉脉望着她,嘴角不觉舒展,心尖却像被锥子锤着,本想相见后便带她离开,可这么离去,谁为她讨回公道。 “哥哥,你还在吗?”阮舒窈胡乱伸手,惟恐他又走了。 沈毅之挨着她坐下,“我在。” 阮舒窈缓缓懦懦虚倚在他肩头,像是怕靠实了,会让他不舒服,细声细语道:“哥哥,无论发生什么,别再像从前那般拼命了,好好活着,娘告诉我们的,生于逆境,定要心存信念,总有一日,会看见万顷光芒。” 沈毅之眼眶酸胀,胸腔像是堆满秤砣,阮阮这是在担心自己报复李修臣,反惹祸上身白白搭了性命啊,可阿娘所指的万顷光芒,自己已经见到过了,却不知阮阮见到后,是否会喜欢。 张了张口,忍住哽咽,轻声问她,“明日,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可好?” 遭李修臣折辱了这些年,现又被锁着,她想逃的,可她从前连玉河村都未出去过,一些见闻皆是由阿娘和哥哥说给她听的,对外面的天地实在陌生,何况,如今整个永邑县都是李修臣管辖,若贸然出去被发现,岂不是要连累哥哥,她不敢。 沈毅之微微阖眸,如今她怯弱的摸样像是悬在他脖子上的剑,随时都有可能让他失去理智,掠杀每一个欺凌过她的人。 “张婶?” 院里传来的呼音不大,却足以让阮舒窈战栗,她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沈毅之舒开手掌护在她后背,惊慌下她伸出纤手覆上沈毅之的唇,生怕他发出声音。 轻重不一的脚步缓缓向楼上蔓延,阮舒窈急的快要掉出泪来。 哥哥身形修长健硕,屋里的小衣柜藏不住他。贸然跑去翻窗户也不行,摔到楼下伤着了不说,还要被李修臣当场捉住。一时情急拉住哥哥躲进帐幔。 “吱呀。”房门推开。 “这个张婶,睡的未免也太死了些。”李修臣晃着萤萤微亮的火引子向屋内探去,“窈娘可是睡下了?” 阮舒窈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一下。 “是睡着了吗?”李修臣尝试着点燃案台上的油灯,微弱灯光亮了一霎,屋内谧静,那引人遐想的轻纱薄幔分明还残留晃荡痕迹,他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笑意,回味着她,仿佛血液注满了力量,勾起浓浓烈火,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 帐内,阮舒窈轻盈身姿覆在沈毅之胸膛,捂住他的手亦不敢松开,